第7章：50年代资本家小姐7

午夜时分，沪市大部分区域己沉睡在夜幕之下，只余零星灯光在街角闪烁。

李氏第三纱厂那扇巨大的铁门前，昏黄的路灯下，聚集着一群等待上夜班的工人。

他们大多面容憔悴，沉默寡言，眼神里透着麻木与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水混合的气味，让人不禁皱眉。

曜昕——此刻她是面色蜡黄的“王寡妇”，低着头，缩着肩膀，完美地融入了这群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群中。

她跟着人流，在门卫粗鲁的吆喝和推搡下，走进了工厂大门。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一进入厂区，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如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声音。

巨大的纺纱机、织布机在幽绿色灯光下不知疲倦地高速运转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撞击声。

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棉絮粉尘、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细小的棉絮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粘在人的头发、眉毛、衣服上。

工人们在机器间麻木地穿梭，如同提线木偶。

女工们头发用布紧紧包住，脸上沾满棉絮，眼神空洞。她们手脚不停地接线头、换纱锭、搬运沉重的棉纱捆，动作机械而迅速。

不时有监工拿着皮鞭或木棍在过道上巡视，眼神凶狠，稍有懈怠便是厉声呵斥甚至鞭打。

一个瘦小的童工因为实在太困，动作慢了一点，立刻被监工一脚踹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牙爬起来继续干活。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王寡妇”低垂的眼帘中。

她沉默地跟着带她进来的小工头，被分配到了一组纺纱机前。

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工作，动作虽然生疏，但凭借超强的身体协调性和观察力，很快模仿得像模像样，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她一边应付着工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车间的布局、监工的巡逻路线、以及通向厂区深处的通道。

时间在机器的轰鸣中缓慢流逝。

凌晨三点半，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刻。

机器的噪音成了最好的掩护。“王寡妇”借口去厕所，离开了嘈杂的车间。

她贴着墙根的阴影，如同融入了黑暗的壁虎，灵巧地避开偶尔走过的巡逻护厂队，迅速接近那栋位于厂区深处、只有两层但守卫明显更严的办公楼。

账房在二楼最里面一间，窗户紧闭，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

楼下门口，两个叼着烟、抱着步枪打盹的护厂队员守着。

曜昕屏住呼吸，绕到办公楼侧面。墙壁光滑，无处借力。

但她轻轻一跃，脚尖在墙面几个微小的凸起处精准借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跃起，双手稳稳抓住了二楼走廊的木质栏杆边缘，一个灵巧的翻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走廊上。整个动作快如鬼魅，一气呵成。

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蹑足来到账房门口。厚重的木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

她侧耳倾听，里面传来打算盘的噼啪声和两个男人压低声音的交谈，似乎在核对一笔见不得光的账目。

取出特制的开锁工具，那细如牛毛的金属丝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探入锁孔。

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最细微的簧片震动。

不到十秒，“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这轻微的声音被淹没在远处机器的轰鸣中。

曜昕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而入，同时手中早己准备好的迷香药包闪电般弹出！

屋内两个正在伏案算账的账房先生和一个监工头目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还没反应过来，便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

时间紧迫！曜昕反手关上门。目光迅速扫过房间。

靠墙是一排巨大的铁皮文件柜，中间是几张堆满账簿和单据的桌子。

她首奔那个上锁的、标着“丙字特”的铁柜，开锁工具再次发挥神效。柜门打开，里面是几大摞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账册。

曜昕迅速翻开，触目惊心的记录映入眼帘：伪造的进货单、虚开的工资单、贿赂官员的明细（赫然有王专员的名字和金额！）、克扣工人口粮的记录、甚至还有几份草草记录的工人“意外死亡”处理单！每一页都是李氏吸血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