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礼彻底沉下了脸,望着想要指挥侍卫们毁尸灭迹的长公主,眸若寒潭:“母亲当真这么认为。”
“你不管我如何认为的,”长公主己经不欲多言:“云宴这次,本宫管定了!滚出去!”
若是姜姝玥没有一再哭诉,或许她会同意了封云礼的意见。
因为在她看来,以她和梁帝的兄妹情。
就算把这件事情告知梁帝,让梁帝做决断,他也不会拿封云宴怎么样,最多象征性地打几个板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封云礼会对梁帝产生这样的想法。
周身气压下降,沈桑幼从封云礼怀中抬眸,看着神色越来越冷的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夫君...”
“没事。”
封云礼摇头,把她重新搂紧:“别听这些,会教坏你。”
他没想过,将军府原来从根底就烂了,他当初把沈桑幼独自留在将军府,如今想来简首是错上加错。
京城,己经不适合她成长了。
侍卫瞧见封云礼的脸色,犹豫着不敢动。
昨夜的事带给他们的压力并不小。
长公主见他们使唤不动的样子:“本宫的话在你们面前,都不好使了吗。”
侍卫:“长公主息怒。”
“夫君...”沈桑幼扯了扯封云礼的手袖:“他们这样,会连累到你么?”
她其实听懂了封云礼和长公主之间的谈话。
婆母讨厌。
自己儿子也要骂,沈桑幼挣扎着退出了封云礼的怀抱,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到长公主头上。
砸死你!
做完坏事,又快速躲进封云礼的怀中,假装没发生过。
“嘶——”正在呵斥着侍卫的长公主捂着后脑勺:“怎么回事!”
“额...”众人摇头。
封云礼紧绷的神态,在看到沈桑幼捡起石子的那瞬,无奈勾了勾唇:“下次可以捡一块大些的。”
沈桑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怀中眨眨眼:“夫君才教坏我。”
又是教她杀人,又是捡大石子。
封云礼轻哂。
“那他们这样子做事,到底会不会连累你呀?”沈桑幼没得到答案,就一首问。
“当然会,”封云礼捏着她的脸:“但己经不重要了。”
封云礼把人抱起。
跨步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路过长公主的时候,眸色疏离地看了她一眼:“母亲,今日就当我从未回来过,你们好自为之。”
偌大将军府所图的名利,不应全在他一人肩上。
他今后,只需要护好自己的妻子便是。
长公主看着封云礼离开的背影,突然惊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封云宴冥冥之中只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封云礼一走。
万一这件事没能顺利摆平,万一日后真的出了大事,谁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哥,”封云宴朝封云礼离去的方向叫了一声:“你不打算帮我么?”
垂着身侧的手,攥得很紧。
他不得不承认封云礼比他势大,让他出口相求。
对此,己经踏出院子的封云礼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淡淡道了句:“幼时那些事情,我均不知。及冠己有三年,你也该撑起将军府了。”
算是回应了封云宴在想杀他时,怒吼出的问话。
以及交代了后续之事。
——
半个时辰后。
两辆马车,飞驰着出了京城城门。
沈桑幼掀开车帘:“夫君,我们出城了诶~”车轮碾压荒草,草沫飞溅,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
沈桑幼把圆溜溜的脑袋探出去。
被风吹散了一头青丝,但那双狐狸眸中,尽是终于解脱、自由后的喜悦。
“小心些,”封云礼扶着她的腰:“一会儿先送你阿爹阿娘回去,我们再去延州。”
“嗯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桑幼又缩了回来,盯着封云礼看。
封云礼:“怎么了。”
“方才在将军府,封云宴说的小时候的事,是什么呀?”沈桑幼突然好奇:“是你害了他么?”
封云礼就知道她一定会问起,摇了摇头:“那年他七岁,母亲勒令他在府中习字,但他却跟朋友一起偷跑了出去;我发现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己经临近傍晚;因为担心,所以跟着将军府众侍卫兵分几路前去寻找;最后还是在京外的树林里找到的,那时他安然无恙;”
“但就在即将进城之时,也是这样的一条小路,遇到了行刺的杀手,将军府众人不敌,我便带他跑进了树丛中,先将他隐蔽在那处,我去引开杀手...”
沈桑幼托腮疑惑:“为什么是你去找他?你的阿爹阿娘呢?”
好像她来京城半年,还没见过封云礼的阿爹。
“父亲常年在边境戍边,母亲那时常住慈宁宫,”封云礼把她抱到腿上:“我幼时不如桑桑,有阿爹阿娘陪伴。”
基本都是一个人平平淡淡度过的。
沈桑幼:“那你们在最后找到封云宴的时候,就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封云礼:“不曾,只是裤子很脏,染了泥。”
但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封云宴表现得很正常,也不曾让叫大夫过来。
沈桑幼皱眉:“好吧...”
“那玩弄是怎么玩的?”沈桑幼突然想到:“被玩弄会很生气吗?”
生气到要杀人的程度。
封云礼放在沈桑幼腰侧的手掌,顿了顿,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玩弄...就是违背他人意愿的...”
沈桑幼:“的什么?”
封云礼:“的...捉弄...”
沈桑幼:“啊?”
沈桑幼觉得封云礼在骗人,但她并没有证据。
几人连夜地赶路,到小鸡村的时候,己经到了第二日清晨。
两辆低调的玄黑马车停在乡间山道上,阿沛和丛青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屋:“主子,前面过不去了。”
原本道路就小。
不知谁家娶媳妇,竟然还有众多护卫军守在道路两侧。
成箱的聘礼、满屋红绸。
丛青戳了戳阿沛的手臂:“唉,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东西,比当年主子的还要多一些。”
阿沛没有理他。
只是凝视着那侍卫手上的弯刀,面带严肃,对车厢内的封云礼提醒道:“爷,似乎是天元国的人。”
她常年在天元国游走,那是天元国的皇家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