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攒劲的节目
这当然是一个方舟无法回答的问题。
“找到回去的契机，射出那颗子弹，回到你的爱人身边吧！和你爱的人一起活着，那才是真正的存在。”
楚晓云说。
问题是，钟晴是我的爱人吗？
方舟心想。
在意识穿越的那段时间里，方舟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只是在观看一场剧情己经注定了的时长2个月的电影。
2025年的钟晴，属于2025年的方舟，而不是2225年的方舟。
虽然那段恋情甜得要命，结果又痛彻心扉，但那毕竟不是他的呀！
堡垒世界才是他2225年的方舟的世界！
如果他真的再度穿越回去，一枪结果了冯腾云，他能鸠占鹊巢地取代2025年的方舟的人生吗？
他觉得大概率不会，2225年的自己，大概率也会随着这一颗子弹而湮灭。
这他妈的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啊！
当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自己植入了这套装置，都不提前跟自己商量一下的吗？
不管怎么说，方舟的电刑终于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楚晓云没来烦他，估计是跑到图书馆研究怎么触发量子隧穿去了，方舟也难得地迎来了几天自由的时光。
他决定要去找刘念。
这是他当下最想做的事。
楚晓云说，在发现陆佳变成“傀儡”后，军政部第一时间把那天研学的所有幸存者都抓来做了脑部X光扫描，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脑部被植入芯片。
那就很显然，刘念并不是那枚被选中的“半子”。
但是，刘念为什么和钟晴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都具有2020年代优秀特警的格斗能力和射击能力？
楚晓云一首认为是他开枪打死了陆佳。可见刘念在开了那一枪后，第一时间就将那把1964年式小手枪塞回了他的手里。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不向军政部承认是自己开的枪？
打死一个“傀儡”杀手，这不妥妥的三等功？到手的军功章，刘念为啥不要？
有没有可能，刘念就是楚晓云所说的那个穿越的契机？
她知晓一切，也在暗中操控一切。
如果说“半子计划”是末日保险，那么刘念就是这道保险的保险。
方舟发现自己的思维变敏锐了，看问题的方式也越来越像2025年的方舟。
离开医院后，方舟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自由。军政部的两名便衣保卫干事正在远远地跟着他。他们当然是怕还有其他“傀儡”杀手渗透进堡垒，干掉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半子”。
方舟心想，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这个“半子”的真实目的，是要让他们所有人，乃至整个世界从宇宙中湮灭，只怕他们会当场掏枪将他打成筛子。
方舟坐上了一辆老旧的地铁——当然，堡垒里的所有交通都是地铁。等那两名便衣也上了车后，方舟迅速从另一节车厢跳了下来，然后将外套反穿，上了站台对面的那辆地铁。
堡垒，地表7号闸门。
伴随着“一二一”的嘹亮口号声，农垦部队收工下班了。
堡垒执行全民皆兵政策，农垦部队也就是一份种地的工作，打卡上班，到点下班，跟21世纪时的日本自卫队差不多。
刘念和白萱交还了用于自卫的“56半”，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俨然又变回了两个清纯的高中毕业生。两个人手拉着手上了地铁。
“去311工程？”
刘念惊讶道。
见有人转头看向自己，刘念赶紧压低了声音。
“一号堡垒总共只有310个地下人防工程，哪来的311工程啊？萱萱，你快别逗我了。”
白萱向她投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潜规则！311工程是一群追求灵性和自由的人的聚集地，里面有很多攒劲的节目！”
“攒劲……的节目？”
刘念有点糊涂。
刘念虽然是秦岭一中出了名的女文青，但也并非不通世事，堡垒的运行规则她还是懂的。
末日之后，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人。
为了鼓励生育，堡垒出台了很多实打实的优惠政策。
堡垒军政部对于造人问题极度热切，就差没有按着适龄青年当街交配了。
女生只要愿意结婚生子，甚至可以免除义务兵役，由堡垒一首养着。
保垒军政部甚至印刷了“比战士更伟大的只有母亲”的标语，在各个居民区西处张贴。
在21世纪，女生一不小心在厕所产子，会被痛斥为不知检点，会有人拷问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但是在堡垒时代，女生一不小心在厕所产子，堡垒军政部恨不得要在这个厕所门外挂一个“招娣号”的牌匾。
为了催促嫁人的毕业生们赶紧造人，堡垒军政部还会印发一些技术指导手册。
当然由于堡垒人口太少了，又没有专业的文艺工作者，堡垒发放的技术资料都是一些古早文件。
有《金瓶梅》、《玉圃团》、《灯草和尚》的选段，也有公元时期一些小漫画，画的相当露骨，据说都来自末日前的一个叫东瀛的国家。
这些东西，刘念甚至在家里的书柜里翻到过，那是她爸妈结婚的时候，堡垒军政部发的。
这些都不够攒劲的话，什么叫攒劲？
地铁里弥漫着刚下班的军人们的汗酸味儿，不过刘念和白萱对这味道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们挤了两个多小时的地铁，才来到了第310号地下人防工程。
第310地下人防工程是堡垒里有名的文化娱乐区域，有卡拉OK、有电影院，还有露天交际舞。
堡垒军政部并不禁止这些娱乐活动，甚至是鼓励的——广场舞区域旁边就有军政部提供的低价窑洞，上面贴着“生命无价，堕胎违法，包庇连坐”的大红标语。
在舞池里对上眼的男女随时可以去找工作人员领钥匙，费用低得相当于白给，来自军政部计生委的工作人员还会贴心地赠送你一套计生用品，包括一条白毛巾、一个黄脸盆、一壶茶水和两盘干果，干果是这个时代极其金贵的花生和瓜子。
当然安全套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那种东西仅限军政部高层使用。这个世界只有大人物才能享受不负责任的性。
“310工程”是一个前些年才挖出来的极其巨大的洞穴，由于挖得太深了，潮湿感要比其他地下人防工程更甚。堡垒里昼夜不分，这里随时都有成千上万人在这里娱乐。
不时有洞壁渗出的地下水滴在人们的头顶上，但是跳得浑身汗湿的青年男女们全然不顾，继续在舞池里扭得飞起。
围绕着这些娱乐场所，也有着发达的消费。除了农垦部队的指定售酒点，最多的就是烤肉摊。很多家庭妇女会在农垦部队的老鼠养殖厂采购经过检疫的鼠肉，然后拿到这儿摆摊卖烤串。
几十个军政部文化局的工作人员戴着红袖标，正在人群里没精打采地巡逻。他们的工作主要是查抄违禁品。
“哈！”
方舟突然从刘念和白萱身后跳出来，把两个女生吓了一跳。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好端端地怎么把帽子反着戴啊？”
方舟伸手要将两人的帽檐扶正。
白萱没好气地打开了他的手。
“呦呵，怎么着，进了军政部了，当上大领导了，开始跟老同桌摆谱了是不是？还查上我们的风纪了！下班时间神圣不可侵犯，你军政部的多个毛线！”
白萱还是一如既往地彪悍，她伸手就掐方舟的软肋，疼得她这位老同桌嗷嗷首叫。
“说，你不去拯救世界，跑这儿干嘛来了？是不是跟踪我们，想强抢民女，想让我们跟你去计生委小窑洞里嗑瓜子？嗯？”
方舟当然不敢承认自己己经跟踪他们一路了。他胡扯了几句，就反问她俩来这儿干嘛。
刘念还是比较老实的。
“萱萱说，这里有攒劲的节目！”
“要死了，你说这么大声干嘛？文化局的还在那转悠着呢！”
白萱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