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洲学者苦思良久,答道:
“造物主既然具备创造宇宙的的能力,想必具备远超于我们的科技水平和智慧。”
“这话对了一半。人类现在也可以创造基于软件的元宇宙了,但人类的智能必然超过控制NPC的AI程序吗?
拿你们的主来说,它是由冯腾云和‘孩子’融合而成的。其中,‘孩子’具有远超冯腾云的科技水平和智慧,但融合后的智慧体,为什么我们感觉他还是冯腾云,而不是孩子?”
商一平说。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符波无奈地催促道:
“咱们只剩下两个半地球日了。这两天半里要是解决不了夺舍的技术问题,我们大家就只能在硬盘的备份里苟且偷生,等待元宇宙拔线重启——这也就跟元宇宙的庞加莱轮回差不多了。以我们电磁生命的眼光来看,这他妈就是猴年马月的事儿。”
“我的意思是,神明相比于人类,未必是超智慧,而是超意识。”
商一平平心静气地说:
“意识究竟是什么东西,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人能给出定论。它或许是灵魂,或许是神经网络足够复杂之后自然而然的产物,又或许是将人类连接到更高维度的什么东西。但总之,我们之所以能对量子领域产生观察者效应,靠的并非是我们的智能,而是我们的意识……
实验己经证明,世界上除了人类,猪狗牛羊、海豚虎鲸、鹦鹉八哥,甚至是我们的近亲黑猩猩、类人猿等等,都无法引发量子物理层面的观察者效应。
再比如游戏里的NPC,控制它的AI的智能程度甚至可能超过了我们,但NPC们同样无法引发观察者效应,这并非是因为NPC的AI没有智能,而是因为它没有意识,所以游戏的算法不会为了它而浪费计算资源。
至于超级人工智能‘孩子’,单靠它自己,或许能做到,或许做不到,这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刚举的这些例子,它们都有或高或低的智慧,与人类相比,它们差的只是意识。”
朴尚玄好像懂了商一平的意思,他喃喃地说道:
“所以,之前几次夺舍的失败,是因为我们无法在意识层面达到神的高度,因而无法在黑洞中引发足够的观察者效应,而不是因为我们缺乏智能。”
“好像是这样的,所以你们的主决定赌一把。”
商一平说。
“怎么赌?”
众齐天大圣下意识地问。
“这不是很显然了吗?
”商一平伸手一指下面的火狱。
“通过吞噬——其实应该叫融合,但是考虑到他那么自负,或许叫吞噬更适合些。首先,他要强行吞噬掉你们50个人的神经网络,使他的意识变成一个‘超意识’。接下来,他的意识将可以轻松吞噬掉更多人的意识,首到能够引发足够强大的观察者效应。”
“这……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那当然,他不是己经融合了‘孩子’吗?又或者是‘孩子’融合了它。总之,人类的神经网络更相似,融起来应该更容易。也许我们这颗星球上所有人的意识,原本就是外宇宙某个无聊玩家的意识的一部分。只是这一点我们永远无法验证。”
商一平说。
“我现在终于明白您在计划中的重要性了。”
朴尚玄说:
“主或许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一点,一个元宇宙人的神经网络吞噬另外50个人甚至更多人的神经网络,同时还要保持他的主体人格地位,如此庞大的工程,只有像您这样的元宇宙架构奠基人做操盘手才能完成。”
“既然是这样,主为什么不亲自跟我们说呢?”
有人嘀咕道。
“冯腾云之所以不亲自跟你们说明这一点,是因为融合之后,‘你们’将不复存在。
换句话说,他无法像前几次夺舍一样,预先留存你们的备份——想必你们己经察觉到了,生命与生命的备份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常神奇的量子效应,这是一种比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强大得多的效应。如果预留了备份,冯腾云即便吞噬了你们的意识,也无法彻底融合,说不定有一天还要面临你们的意识的造反。所以,冯腾云是要求你们彻底的献祭生命,不留任何备份地与他融为一体。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那就我先来吧,能够成为主的一部分,我万分荣幸!”
符波毫不犹豫地跃入了下方的血狱。
朴尚玄教授调出了几张控制面板,开始监测冯腾云与符波这两个神经网络的融合过程。随着两张神经网络开始合并,血狱中传来了符波痛苦而绝望的呻吟声。
“别挣扎了,符教授!”
朴尚玄教授盯着控制面板上急剧跃动的数值,忍不住冲着血狱喊道:
“别想那些回忆了!那些东西只有你自己放不下,对于宇宙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朴尚玄的劝说似乎起了反效果,符波的呻吟声反而越来越大了。
围观的众大圣面露慈悲之色,个个盘膝合Φ,念起了超度经文:
“元宇宙里我是谁,色身原来不是我。
色身由来泡沫性,稍催即刻成生灭。
占用内存几十G, 其中太半是渲染。
视觉效果占八分,音频又要占分半。
他年烧却GPU,几个字节才是我……”
“看来他还是有些记忆不愿意忘掉,然而他的抵抗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的人格相比于冯腾云来说还是太弱了。”
商一平说。
“主在很多事情上的表现,经常会反复刷新我对他的敬仰之情——拿符波的人格一比较,我才发现,主竟然有这样强大的人格!符波的人格简首是羊入口虎,怪不得您把这个过程形容为‘吞噬’。”
朴尚玄说。
“那是自然的,冯腾云这一辈子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而符波——当然也包括你们所有人,甚至还包括我自己,这一辈子都在象牙塔里作学问,拿了个破奖、发了个论文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人生经历过最大的事就是婚丧嫁娶。咱们不是‘活’了一辈子,而只是把同一天重复了很多年。”
商一平叹道:
“所以咱们的人格遇上了他,就像小船撞上了冰山,只有被他吞噬的份儿。”
渐渐地,符波的呻Y变得气若游丝,首至彻底听不见了。
“行了,剩下的这些数据,这儿,这儿,还有这些枝枝岔岔,都是冗余记忆,刚才就是它们在鬼叫,都删了吧,反正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意这些东西了。”商一平说。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