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朵乌云
高垠以一种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盯着她：“哪能呢？我只是偶然遇到你了，顺便带你回去履行承诺。”
他加重了“顺便”两个字的字音。
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摒弃了真诚，学会了虚情假意那一套。
连雨知道高垠在撒谎，高垠也知道连雨知道他在撒谎，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
高垠又开了他那辆大奔，亲自给连雨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连雨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过于诡异，于是将顾川案子的详细资料拿出来看以消磨掉这令人尴尬的时间。
高垠也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就这样把车子开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又是熟悉的厨房，熟悉的双开门大冰箱。
连雨打开冰箱的门，里面又是满满当当的昂贵食物。
“你随便做。”高垠慢吞吞道，“我去换身衣服。”
他往卧室的方向走，但是走了两步停下，转过身并伸出食指对她一点：“别想着离开。”
连雨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她看着满冰箱的食材，想到上次高垠说，他不喜欢吃甜的。
“呵…”连雨拿出里面的食材，开始做饭。
一个小时之后，餐桌上出现了话梅排骨、可乐鸡翅、糖醋鱼、糖醋里脊、风味茄子以及一笼蟹黄小笼包。
除了那一笼皮薄馅大的蟹黄小笼包，没有一样不是甜口的菜。
高垠擦着头发站在桌前，沉默地看着这些菜。
“你是故意的。”
连雨挑眉一笑：“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不是你说让我随便做的吗？”
高垠气笑了，他就该知道，连雨从不是什么家养的温顺的猫，而是很凶残养不熟吓不坏的野猫，总是抓着机会咬你一口。
高垠坐下来，拿着筷子一时无从下手，“下次不许做甜口的。”
连雨没明确应下来，只是说：“你的要求太多了。”
高垠筷子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那一笼小笼包上。咬了一口，神色有些舒缓。
“总算还有个能吃的。”
连雨坐在他对面，“你就不怕我给你在小笼包里下毒吗？”
高垠轻笑，犀利的眼睛看着她：“你会吗？”
连雨静静看他，说：“或许哪一天，我忍受不了你了，就会了。”
高垠立马抓住了重点：“所以说你现在还能忍受我？”
连雨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那一笼小笼包只有八个，个头很小，高垠全吃了。
连雨其余的菜也没怎么动，其实她也不爱吃甜口的菜。
但这一桌子菜都是她做出来的，高垠不吃肯定会扔掉，她说：“你家里有没有打包盒，这些菜我带回去。”
“在厨房吧，你去找找。”
连雨在厨房找到了打包盒，将没动的菜装起来。
高垠问：“顾川的事儿，你有多少把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连雨回，“八成把握。”
“那两成在哪儿？”
连雨想了想，说：“顾川打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如果能找到我想要的证据，可以打正当防卫的诉讼。这个证据，就是少了的那两成。”
高垠点点头：“我明白了。顾川是我关系不错的人的后辈，如果有什么案情上的需要，你可以联系我。”
连雨提起打包袋，“你直接和顾川联系就行。”
连雨直接回了承正，宋铭宇咔嚓咔嚓吃着枣探头探脑地看着连雨手里提着的袋子，“带啥好吃的回来了？”
宋铭宇是个吃货，比女生还能吃小零嘴，一天天的嘴巴都不闲着。
“你不在工位上看案卷资料，瞎溜达什么？”
宋铭宇嗯嗯嗯，“资料还用看？这次官司不是手到擒来，手拿把捏？”
连雨对他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这么有信心？”
宋铭宇略微谦虚了一下：“还行，还行。”
连雨关爱他如同关爱一个傻小子的笑：“来吧。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菜，没动过的，都是甜口的，你爱吃。”
宋铭宇哇哦了一声，连忙问：“都有什么菜？”
“糖醋鱼、风味茄子、糖醋里脊、可乐鸡翅。”
宋铭宇眼睛都亮了：“国宴！这是国宴啊！”
“快去吃吧。”
宋铭宇摇头：“晚上带回家吃，和我家宝宝一起享受。”
连雨：“……”
顾川的动作很快，一天的时间就将他学校附近商铺近三个月的监控都给拿来了。
监控太多，光连雨一个人肯定看不过来，于是她把顾川叫过来，让他找些可靠的信得过的人一块来看监控。
顾川的人缘倒是挺好，乌泱泱叫来了一群人。
如果按传统世俗和刻板印象来看，他叫来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身上衣服穿得千奇百怪。
但他们的办事效率却很高，十个人一下午的时间看完了几乎可以说是海量一般的监控视频。
顾川对这十个人说：“辛苦了兄弟们，等事儿了了，我请你们去三亚玩儿。”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把人打发走后，连雨坐在电脑前看他们整理过后的视频，结果发现自三个月前，那个男高中生的身影就一直出现在顾川的学校门口。
有时候顾川从学校出来，他还会远远地跟他走一段，但是保持了一段很安全的距离。
有时候，还会紧紧盯着顾川看。
顾川看了之后卧槽了一声，有些毛骨悚然：“这家伙一直偷窥我？他是不是有病啊！他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是什么隐藏的反社会人格的人吧，就是那种小说中经常说的那什么病娇？白天他是众人眼中的三好学生，晚上就是变态的杀人狂魔？他不会是想杀我，所以提前来踩点了吧？”
越说越有可能，越说越害怕，顾川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破裂：“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就是想对我下手？肯定是！但是没想到小爷我如此英明神武，他不是我的对手，反而把他给干趴下了！”
连雨惊叹于他的异想天开和惊奇的脑回路：“………………”
“你大学学的编剧专业吗？”
“不是啊。”顾川说，“我学的金融管理。”
连雨由衷地评价：“那你可以改行去做编剧了，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顾川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我家里不会同意的。”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连雨赶紧拉了回来：“那天你在巷子里遇到的…袭击…”
连雨用了袭击两字，免得把顾川这比较纯洁的思想给整崩溃了。
“应该不是偶然。”连雨猜测，“那天齐向浩应该提前知道了你的行踪，然后专门在那个巷子里等你的。”
齐向浩，那个十七岁的高二男生。
“他为什么就看上我了啊？”顾川不解地瞪着眼睛，“我哪里有很该死的地方吗？”
连雨：“…………”
连雨认真地打量他，顾川的五官是优越的，这一头银发和酷哥的打扮让他更扎眼了。
放在人群中，是能被一眼就注意到的。
“或许是你长得好看？”
顾川骂骂咧咧：“接下来怎么办？用这些监控能证明他对我图谋不轨吗？我能不能把这个隐形的变态杀人狂送进去啊？”
连雨摇头，仅有这些监控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他们还缺乏更明显的，能一针见血的证据。
“那找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连雨觉得是有用的，但是需要一个切入点。
“你先回去吧，有消息后我会再联系你。”
顾川挠了一把自已的银发，“行吧。连律师，我的名誉可全系在你身上了。”
连雨冲他挑眉一笑：“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