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睡了多久。

再醒来，许昭昭孤零零一人躺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

她习以为常，麻木地靠在病床上，双眼不聚焦地凝在虚空。

直到许母的电话催命一般打进来，吵散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她接起电话：“喂，妈，有事吗？”

她声音嘶哑发沉。

对面却好像全然未察，只不耐烦撂下一句“死哪去了？赶紧给我滚回来”，便挂了电话。

许昭昭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又得强撑着身体办理出院。

一路上，她脑子都在发沉，身上的痛持续不断。

好不容易撑到家，她拉开门，还没回神。一道凌厉的风声便破空而来。

随着戒尺落在身上带来的刺痛，还有许母凌厉的怒骂——

“你又和那个男人鬼混去了？许昭昭你能不能要点脸？”

许昭昭咽下涌上喉咙的血腥，匆忙躲着许母手中的戒尺，本能求饶：“没有，妈，我没去见他，你信我好不好？”

“这种时候你还在骗我，许昭昭你怎么不去死啊！”

许母一把拉过许昭昭的头发，逼着她直视亮起的屏幕。

强光刺得她眼睛生痛，她痛苦想躲，却又在看到屏幕上那抹鲜红的大字时，生生止住。

#爆！孟家大小姐竟是插足昔日姐妹感情的小三！#

下面配图的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关于她和顾星河以及孟南汐之间关系的视频。

许昭昭心中警铃大作，巨大的不安蔓延四肢百骸。

许母却倏地松开她，居高临下，眼神冰冷：“都是你不安分惹的祸。”

“如今顾星河连同孟家将所有怒火都转移到了许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求也得求得许氏平安！否则，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嫁到王家！”

她眼底态度强硬，全然不管王家那个败类在外狼藉的名声，和性虐的癖好。

许昭昭眼眶通红，头一次，生出了质问的勇气。

“哪怕我嫁过去，可能会死，也没关系吗？”

回应她的是，巨大的关门声，还有夹杂其中的讽刺。

“许昭昭，你威胁我没用，你就是死，也得给我保住许氏，不然我跟顾家没完！”

所以，公司永远比她重要。

她的一切，哪怕是命，都无关紧要……

许昭昭自嘲勾唇，呆呆望着窗外的枯叶。

良久才像是活过来，麻木的拨通顾星河的电话。

第一遍，没通。

第二遍，仍旧没人接。

她执着的打到第99通，希望逐渐被磨灭。

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猝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哪位？”

许昭昭还有一瞬怔愣。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个曾经拉着她的手发誓，不会漏接她任何电话，会对她的号码倒背如流的少年，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夜。

许昭昭摁住刺痛不止的胸口，在顾星河快要不耐烦挂断时，才勉强找回状态，哑声开口。

“热搜上的事……不是我做的。”

这话落下，那边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泄出一声情绪不明的笑：“所以？”

“顾星河，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骗过你。”

许昭昭说着，猛地喘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所以，能不能请你放过许氏？只要你答应放过许氏，我一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最后一句话，她近乎用尽全力。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长久的沉寂。

久到许昭昭怀疑电话是不是断了，才听见顾星河的嗤笑。

“又想玩什么新把戏？”

“许昭昭，你要知道，从你选择伤害南汐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放过你和许氏，现在你怕了，想走，未免太晚了点。”

许昭昭一颗心彻底沉下来。

小腹里的痛意持续不断。

她咽下喉间苦涩，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要你肯放过许氏，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语气里的卑微一字不差落入顾星河耳中。

莫名的，他有点烦躁，大手随意扯散喉间的领带，他刚想拒绝，却又猛地想起什么，变了主意。

“做什么都行？”

“是。”

反正，她的存在也就这点价值。

顾星河却莫名笑了一声，语调格外意味深长：“行啊，那你晚上十点准时到泊心总统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男人话里的轻蔑刺耳。

他话音才落，那边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和暗讽。

许昭昭脸苍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

却还是赶在那边不耐烦前，握紧手中的平安符，哑声点头。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