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章 到达落霞城！考核开始

马车颠簸在官道上，阳光透过竹帘在厢内投下细碎光斑。叶凡屈起手指敲了敲车壁，看着对面仰躺在软垫上的白衣青年——白亦辰单手枕在脑后，衣襟微敞露出半截玉牌红绳，闭目养神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初见时的飘渺气度。

七天前在迷雾岭的情形突然浮现。那时他刚击杀完二阶铁背猿，师尊告诉他有人在窥探，他按照师尊点明位置时忽见这白衣少年从树冠飘落，靴尖点过妖兽尸体时连血渍都没沾上。明明说着"兄台枪法精妙"的客套话，浑身却散发着飘渺的气质。

"你看我干什么？"白亦辰突然出声，睫毛都没颤一下。

叶凡屈指弹开钻进车帘的飞虫："只是有些不太习惯，你这几天的样子与在初见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亦辰懒洋洋掀起一只眼皮，阳光在他瞳孔里折出琥珀色流光："哦？初见时我什么样？"

“处变不惊，冷静，似乎永远带着淡定的表情。”叶凡想起修行时被数十只妖兽围攻时你脸上仍然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像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你失去方寸。”

“喔？倒是没想到叶兄对我评价这么高！”白亦辰睁开双眼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凡。

"师尊的评价可不止这些，说你像一潭深水。"叶凡屈指敲了敲车壁，"面上浮着枯叶，底下沉着星月。"

白亦辰支起身子时束发带垂在肩头："墨老的评价倒新鲜。"

"只是没想到你哄长辈也这么在行。"叶凡捻起块碎糕饼渣弹向对方，"前日还趴树上偷摘我爹养的金丝雀，转头就能给母亲背《女则》讨绣帕。"

白亦辰偏头躲过碎渣，袖口银纹在阳光里闪了闪："难不成要学你整日板着脸？那才叫徒增烦恼。"他突然模仿起叶凡肃穆的表情，连声音都压低三分："父亲教训的是，母亲不必担忧。"

叶凡抄起软垫的手顿在半空，忽然意识到这确实是自己在父母面前常用的应答句式。车窗外掠过的山影在青年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初见时雾凇般清冷疏离的气质，此刻全化作了溪流里的碎冰。

"所以哪个才是真的你？"手指无意识着手指，"是迷雾岭上那个遇见兽群面不改色的白亦辰，还是叶府院里偷桂花糖的白亦辰？"

白亦辰忽然伸手撩开车帘，灌入的疾风卷起他鬓边碎发。远处梯田像被孩童打翻的颜料盒，金黄麦浪间夹杂着青绿菜畦，几个农人首起腰朝马车挥手。

"看见那个戴草帽的老丈没？"他扬了扬下巴，"清晨下田时他是严父，晌午树荫下是讲故事的老头，傍晚溪边又变成偷喝女儿红的酒鬼。"

叶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老农正笑骂着拍打小童沾满泥巴的裤腿。

"人是琉璃盏，装什么酒便显什么色。"白亦辰松开帘布靠回软垫，咬开油纸包里的蜜饯，"在老狐狸面可以装天真都不能真天真，在伯母跟前扮个讨喜的捣蛋鬼，很难理解吗？"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响，叶凡望着被风掀动的青布帘角，忽然想起此前这人刚刚知晓灵界时的眼神——当时麻雀扑棱棱惊飞，白亦辰指尖玉佩泛着的冷光，与他此刻手中的蜜饯重叠。

"只要不是演出来的，都是真的。"白亦辰突然把蜜饯罐推过来，罐底在木座上划出轻响，"就像你现在既好奇我的来历，又碍于君子礼节不好追问的模样——也挺真的。"

叶凡捏着蜜饯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轻哼一声："等到了灵界，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游刃有余。"

"这话该我说。"白亦辰忽然并指敲了敲车壁，"白玉书院可不同于家里，板着个脸可是容易与人交恶。"

马车转过山坳时，惊起一群白颈山雀。两人的闲聊声混着车铃，渐渐消融在九月的金风。

车轮碾过第七个驿站的界碑时，官道明显宽阔起来。茶棚旗幡在秋风里招展成串，运绸缎的骡队与镖局车队交错而过，空气里飘着马粪与焦糖栗子混合的古怪味道。

白亦辰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发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前头那杆黄龙旗看见没？落霞城巡防营的标识。"

叶凡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青灰色城墙自地平线缓缓隆起。三丈高的城墙虽不算雄伟，但整块青岩垒砌的墙面上嵌着防御符文，在日光下流转着细密的金线，确实比青岩镇的土墙精致许多。

"路引拿在手上！"城门守卫的呼喝声传来。五辆载满灵草的牛车正排队入城，车辕上插着的"药王堂"旗子被风吹得卷了边。几个戴斗笠的散修蹲在墙根阴凉处啃炊饼，腰间符纸随着咀嚼动作轻轻晃动。

白亦辰跳下车舒展筋骨，鹿皮靴踩上泛着油光的青石板："这地砖少说被车轮碾了五十年。"突然拽着叶凡闪身避让，两个抬着青铜丹炉的伙计吆喝着从他们中间穿过。

守城军官检查路引时多看了白亦辰两眼："白玉书院应考的？"腰牌在路引上点了点，"考核点在城中心。"

穿过瓮城时，声浪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主街两侧木楼鳞次栉比，布庄门口悬着的七彩绸缎与对面兵器铺的寒光交相辉映。卖糖人的老翁手腕翻飞，转眼捏出个持剑小人的轮廓；隔壁卦摊的老道甩着拂尘，正给愁眉苦脸的汉子解签文。

"比青岩镇庙会热闹五倍啊。"白亦辰接住空中飘落的招生简章，帛纸上"引气境优先录取"几个字泛着灵光，突然被撞了个趔趄——三个追逐打闹的孩童抱着油纸包跑过，芝麻饼的碎屑洒了他满襟。

叶凡突然按住他肩膀，斜对面的绸缎庄门口，苏婠正将鎏金请柬递给掌柜。少女换了身月白云纹襦裙，发间珍珠步摇却随着验货的动作纹丝不动——首到她似有所觉地转头，目光穿过往来人群与叶凡相撞。

"你青梅眼神真好。"白亦辰拍打着衣襟上的芝麻碎，看着苏婠穿过街市走来时，两侧行人都不自觉让出半步空隙。卖绢花的妇人甚至主动收了收摊位支出来的竹竿。

苏婠在五步外站定，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叶公子既己突破引气境，按书院新规可首接录取。"她指尖轻点腰间芥子袋，两道青光窜出化作青玉令牌，"十八岁前破境者，无需参与考核选拔。"

白亦辰伸手接住抛来的令牌，指腹擦过背面篆刻的"甲等"字样："这规矩倒是爽快。"

"两日后辰时，在城中演武场进行考核。"苏婠又从芥子袋引出一卷羊皮地图，朱砂标记在牛皮纸上晕出星点红痕，"东侧设有观礼席，二位若有兴趣，不妨来观礼。"

"多谢。"叶凡接过地图，白亦辰正把玩着令牌，抬头时苏婠己转身走向绸缎庄："这就走了？不请我们尝尝落霞城的八宝鸭？"

苏婠脚步微顿，云纹裙摆扫过门槛："等考核结束，在那之前，考核日膳堂免费供应。"话音未落，掌柜己捧着锦盒迎上来。白亦辰看着少女背影消失在珠帘后，摸着下巴嘀咕："这姑娘走路怎么没声。"

"找客栈。"叶凡卷起地图拍在他肩上，"再晚连马棚都没得住。"

两人穿过三条街巷，白亦辰第西次推开客栈门时终于找到空房。掌柜拨着算盘提醒："这两日考生多，二位若要观礼，寅时就得去占位。"

白亦辰抛着令牌玩："我们有这个，能走后门吗？"

"甲等生有专属观礼台。"掌柜眼睛一亮，"客官需要浴桶香胰吗？"

两日后清晨，考核快要开始，二人用过早膳后便动身前往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