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哥，我困住你了

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好几次才勉强抓起那个冰冷的手机。屏幕亮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归属地显示的号码，在屏幕上疯狂地跳动。

挂掉！挂掉它！

他的拇指悬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方，却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无法准确地按下去。

就在他精神高度紧绷、濒临崩溃的瞬间——

嗡鸣声，戛然而止。

世界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桑宝衣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抓握手机的姿势，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结束了？对方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不到一秒。

“嗡——嗡——嗡——”

更加急促、更加狂躁的震动声再次响起！同一个号码！同一个催命的符号！

桑宝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一种歇斯底里的愤怒！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去死——！！！” 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崩溃边缘的嘶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将那个疯狂震动的手机砸向对面光洁坚硬的大理石墙壁！

“啪嚓——！”

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爆裂声！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屏幕和机身在与冰冷墙壁接触的瞬间，炸裂开来！

细小的塑料碎片和玻璃渣如同黑色的冰雹，西散飞溅，散落在昂贵的地毯和光洁的地板上。屏幕彻底熄灭，最后一点嗡鸣的余韵也消失在空气里。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重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桑宝衣自己粗重混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奢华空间里回荡。

他脱力般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滑坐下去，在冰凉的地板上。

双手死死抱住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灭顶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结束了……都结束了……他安全了……

这个自我安慰的念头刚刚升起。

“呵……”

一声极轻、极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的轻笑，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咫尺之遥的地方响起。

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又冰冷得像贴着脊椎滑过的刀刃。

桑宝衣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彻底冻结。

他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石像，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呼吸、甚至所有的思维，都在那声轻笑响起的瞬间，凝固了。

极致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骨髓深处、从灵魂最幽暗的角落里，疯狂地滋生、蔓延出来，瞬间冻结了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凝结成冰渣时发出的细微“咔嚓”声。

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皂角清冽味道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薄纱，轻柔地拂过他的后颈的皮肤。

那不是空调的冷风，不是地板的凉意。

那是……活物的气息。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桑宝衣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两个针尖般的黑点，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

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僵硬得如同风化千年的岩石，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这灭顶的寒意冻结了。

他想尖叫，喉咙却被无形的冰坨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

一只冰凉的手，带着一种非人的、玉石般的冷硬质感，轻轻地、缓缓地落在了他因为恐惧而微微弓起的脊背上。

指尖的冰冷穿透薄薄的衬衫面料，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他的皮肤和神经！

那只手，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顺着他的脊椎骨节，一节一节，向上抚去。

动作轻柔得近乎爱抚，却又带着一种掌控猎物般的绝对力量。

“哥……”

一个清冽的、如同山涧冷泉流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某种深沉的疲惫，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带来的却是地狱般的冰冷。

桑宝衣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痉挛了一下，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你杀了我。”

那声音平静地陈述着，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桑宝衣被冻结的灵魂上。

“就在昨天……你的车轮下。”

那只抚在他背上的手，停在了他后颈最脆弱的位置。冰冷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搭在他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

桑宝衣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疯狂旋转、崩塌，只剩下身后那无形的、冰冷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存在。

那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那丝疲惫和悲伤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带着某种奇异满足感的轻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又蕴含着令人胆寒的绝对占有：

“这次……”

冰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激起一片细小的、绝望的战栗。

“……换我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