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捜査办公室
“周明海！” 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却字字如钉，“你指使手下，先是鬼鬼祟祟在我办公室附近窥探，又让孙彪借送文件之名行窥伺之实！现在更是无凭无据，仅凭他一面之词，就想搜查一个副处长的办公室？谁给你的权力？！76号的规矩，在你眼里是儿戏吗？！”
他猛地转头看向孙彪，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孙彪！你说你看到了绝密文件？你看清楚了？是什么文件？编号多少？内容是什么？你一个行动队的，什么时候有资格接触并认得核心情报处的绝密文件了？！嗯？！”
孙彪被陈默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份伪造的文件编号和内容，他哪记得那么清楚？周明海只告诉他大概样子和位置！
“我…我…就是瞥见了一眼，很像……” 孙彪结结巴巴。
“很像？” 陈默冷笑，转向周明海，眼神充满了讽刺，“周队长，你手下的人，就凭一个很像，就敢诬陷上级私藏绝密文件？如此儿戏！如此胆大包天！我倒要问问处座，这76号，到底还是不是讲规矩的地方？！” 他把矛头首接引向了规则和王天木的权威。
周明海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陈默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反应还能如此迅速、犀利，首接抓住了程序不合法和证据不足的致命漏洞，并且反咬一口他们破坏规矩、诬陷上级！
“陈默！你这是做贼心虚！阻拦搜查，就是心中有鬼！” 周明海气急败坏，试图强行扣帽子，“给我让开！”
“够了！” 一声威严的怒喝从门口传来。王天木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办公室的骚动惊动了他。
王天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剑拔弩张的双方，最后落在陈默身后那个被重点保护的抽屉上。他看到了陈默强撑病体却寸步不让的决绝，也看到了周明海气急败坏的失态和孙彪的慌乱。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王天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周明海，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处座！他……” 周明海还想争辩。
“闭嘴！” 王天木厉声打断，“没有我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搜查情报处副处长的办公室？仅凭一个好像看见？76号的规矩，是你拿来当耳边风的吗！” 他这话己经极其严厉，等于当众狠狠扇了周明海一耳光。
周明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王天木冰冷的注视下，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狠狠剜了陈默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孙彪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天木和陈默。
王天木走到陈默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又看了看那个抽屉。
“陈默，怎么回事？” 王天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陈默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咳嗽，用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稳和坦诚：
“处座，属下不知。孙彪进来送文件，眼神飘忽，行为鬼祟，属下察觉有异，便借故支开他。谁知周队长立刻带人闯入，不分青红皂白便诬陷属下私藏绝密文件。属下虽病体沉疴，但深知职责所在，岂能容人如此污蔑、践踏情报处的规矩和处座的威严？故斗胆阻拦。” 他巧妙地将自己维护规则的行为与维护王天木的权威绑定在一起。
王天木盯着陈默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几秒，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陈默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眼神坦荡，只有病痛带来的疲惫，没有一丝心虚——抽屉里的“东西”他根本不知情，自然不怕。
“嗯。” 王天木最终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并没有去开那个抽屉，而是对陈默说：“你脸色很差，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我会查清楚。”
“谢处座明察！” 陈默微微躬身，首到王天木转身离开，他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知道，抽屉里肯定有问题！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迅速拉开那个抽屉，果然在缝隙里发现了那份伪造的“绝密”文件。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周明海的恶毒用心。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掏出打火机，就在办公室内，将那份伪造的文件点燃，看着它迅速化为灰烬。火焰映照着他苍白却无比冷静的脸庞。他深知，在敌人的巢穴里，任何可能成为把柄的东西，都必须立刻、彻底地毁灭。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疼痛和刚才的危机让他再也扛不住了。于是陈默赶紧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家门，那扇沉重的木门仿佛隔绝了76号里所有的阴冷、算计和血腥气。一股浓郁而苦涩的草药味，混合着一种家常的、温暖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刚从刀锋边缘挣扎回来的陈默，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身体里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仿佛被瞬间抽空。他踉跄一步，后背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高烧带来的灼热感并未退去，反而在卸下防备后更加肆虐地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喉咙干得发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
苏映荷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外面套着一件同样朴素的棉布围裙。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厨房的蒸汽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她的脸颊因为灶火的烘烤而泛着淡淡的红晕，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墨汁般浓黑的汤药。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靠在门板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的陈默，那双沉静的眸子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惊痛。
“你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