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谋靠在冰冷的坑壁上,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而急促,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但隐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却在微微转动。老瘸腿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心头寒意更甚。这贪婪的老狗绝不会善罢甘休!青铜笔记的秘密,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更让他心惊的是,刚才老瘸腿提到“不该碰的东西”时,那语气中的忌惮……似乎不仅仅是针对笔记本身?还有那具化为灰烬的尸体和那个奴隶镣铐?这乱葬坑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左手掌心紧紧贴着冰冷的青铜笔记封面,那刺骨的寒意似乎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的刺激。脑海中,那个古老而漠然的声音,在巴顿监工出现后,就彻底沉寂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但显谋知道,它就在那里,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巨兽,冰冷地注视着他的一切。 危险并未解除,甚至才刚刚开始。前有贪婪的豺狼,后有神秘的亡灵和未知的笔记,而他自己,身受重伤,力量渺小得如同尘埃。 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撕碎这该死的命运,强到足以掀翻这异世界的坟墓,强到……能向那个背叛者,讨回血债!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在显谋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顽强地燃烧起来。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的机会,需要……了解这具身体“该隐”的一切,以及这个世界的规则!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线和身体的遮挡,他艰难地、极其隐蔽地,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手指,在那冰冷的青铜笔记封面上,用沾血的污泥,画下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只有他自己能认出的记号——一个前世用于标记“高风险、高价值目标”的隐秘符号。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放松了身体,任由意识沉入由剧痛、失血和冰冷交织成的黑暗深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到脑海中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有趣的蝼蚁。】黑暗。粘稠、冰冷、带着浓重血腥和腐臭味的黑暗。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海底的石块,被无形的压力挤压着,缓缓上浮。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在伤口里搅动。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显谋猛地睁开眼。 依旧是黑暗,但不再是乱葬坑底那种令人绝望的浓稠。眼前是低矮、倾斜的木头屋顶,被烟熏火燎得一片漆黑,几缕惨淡的灰白月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和墙壁的裂缝里挤进来,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到极致的轮廓——一张铺着霉烂干草的破木床,一个歪斜的、缺了腿用石块垫着的桌子,角落里堆着几件辨不出颜色的破烂工具,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馊味和浓烈草药混合的刺鼻气息。 这是……该隐的住处?一段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模糊而破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墓地边缘,远离活人居住区的破败木屋,像被遗忘的垃圾堆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