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罢工熔炉

熔炉熄火的瞬间，车间陷入死寂。老秦头把沾着机油的棉纱手套摔在控制台上，十二米高的熔炉像被掐住咽喉的巨人，炉膛里未凝固的铁水泛着暗红色的光，映得墙上的安全生产标语如同血书。

"不按张厂长的章程来，这炉子别想再开！"王寡妇的裹脚布缠在紧急制动阀上，七层白绫浸透淬火油，在高温中硬如钢索。三十八名老工人组成的铁链阵堵住车间大门，他们胸前的铜质厂徽在火光中连成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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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的磁铁链突然吸附在观察窗上。炉膛内，暗红色的铁水正以诡异的速度凝固，表面浮出凹凸纹路。"快看！"陈秀兰的白大褂擦过他的后背，手术刀尖指向铁水表面——"同工同酬"西个魏碑体大字正在成型，字缝里渗出的硫磺蒸汽凝成张铁山年轻时的面容。

"老厂长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老工人们的铜扣突然集体发烫。哈尔滨刘厂长的狗皮帽子窜起火苗，藏在帽檐里的股权协议烧出个窟窿，露出底层泛黄的《日满劳工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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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听诊器按在熔炉外壳，冰凉的金属表面传来细微的爆裂声。"东北方向西十五度角，"她的镜片蒙上水雾，"炉壁有裂缝，走向......"便携式热成像仪突然报警，屏幕上蜿蜒的裂纹竟与周卫东展示的股权结构图完全重合。

王寡妇的裹脚布突然绷首，缠住通风管的手轮。七层白绫在高温中碳化成导电纤维，将裂缝处的硫磺蒸汽导向控制台。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飞溅的金属碎屑，在墙面上拼出三维立体图——每条裂缝都对应着孙家安插的暗股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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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头的烟袋锅砸向应急灯，迸出的火星点燃了飘散的硫磺粉。蓝绿色火焰顺着裂缝蔓延，在炉体外壳烧出焦黑的股权分配表。陈秀兰的镊子夹起一块剥落的炉壁，显微镜下可见蜂窝状腐蚀痕迹——正是孙家钱庄的蝙蝠标志微缩版。

"难怪要改制！"铁蛋的瑞士军刀撬开配电箱，扯出成捆的日文电缆。绝缘层上"昭和电工"的浮水印在火光中狰狞毕现，线芯里绞着的人发编织成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竟是"技术入股"的日语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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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突然发出垂死般的轰鸣。凝固的"同工同酬"铁块迸出裂纹，硫磺菌群从字缝中喷涌而出，在空中重组成立体投影。1943年的画面里，张铁山正在将日军炮弹改造成犁头，每锻打一次，就有劳工的鲜血溅在股权分配表上。

王寡妇的裹脚布缠住孙家监工的后裔，将他拖到熔炉前。浸透沉船油的布条遇热硬化，将他的脸按在"同"字凹陷处。惨叫声中，老工人们的铜扣突然集体飞向铁块，在字面上拼出张铁山的梅花篆体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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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的激光笔切开最后一片锈壳。炉壁内侧的裂缝里，数以万计的微型胶囊正在溶解，释放出改性的硫磺菌群。铁蛋的磁铁链吸附住控制台，扯出的磁带上显影出孙家篡改生产记录的罪证。

当消防车的警笛刺破夜空时，熔炉外壳轰然剥落。三十八根钢筋在月光下，每根都刻着劳工编号与对应的股权比例。王寡妇的裹脚布拂过钢筋表面，硫磺菌群正在将锈蚀的"特别移送"编号改写成"技术骨干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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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硫磺蒸汽消散时，铁蛋摸到炉膛底部未凝固的钢渣。暗红色的金属液里，张铁山用子弹头刻的警示正在浮现："炉火不灭，铁魂永存"。对岸孙家祖宅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一百三十八台股权计算器同时溢出暗红色的锈水，而洛河机械厂的老式汽笛正在自主鸣响，声波震碎了改制会议室的防弹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