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让它变成真的
车队在狭窄的山间公路上蜿蜒行进。在驶出了堡垒的12公里防空半径后，方舟能够明显感到，所有人的氛围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还是末日以来，人类第一次主动走出安全区——虽然他们所谓的安全区，事实上也并不十分安全。
疏于维护的公路杂草丛生，上面爬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公路上不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早己严重锈蚀的汽车，有的里面还能看见风化的人骨。它们都被最前面的坦克排障车推到了路边或者悬崖下。每当坦克排障车作业的时候，整列车队就要停下来等他们。
这时，年轻的士兵们就会从坦克里钻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一百多年前的造物。有的还要品评一番，说它们看起来比堡垒里千篇一律的吉普车要顺眼很多。
车队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接近了他们的目的地——楼观台附近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当第一波无人机机群突然钻出云雾时，方舟第一眼将它们认作了某种鸟类。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看错了，因为这些会飞的玩意儿通体都反射着明显的金属色泽。
“敌袭！”张铠的怒吼和一门双35高炮的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
这时，那群“空中蜂巢”无人机也开始了投弹。
这些无人机与楚镇岳描述的16年前攻克秦岭9号堡垒的那种无人机没有太大区别，每个“蜂房”都是一个装满燃烧剂的易拉罐，原始但高效，爆炸的效果不亚于一个小型汽油弹。
这些锈蚀的易拉罐在车队上方不到50米处倾泻而下，半个车队立时陷入了火海之中。
人类的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最惨的是那些坐在卡车上的步兵，蜂巢式无人机使用的燃烧剂具有极强的粘性，只要沾上一点，火焰就极难扑灭。
一时之间，公路上到处都是在烈焰中嚎叫着打滚的火人。
一枚易拉罐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打开盖子的第一辆坦克清障车，它在坦克内部的爆炸，又引起了坦克内部弹药的殉爆。
这辆坦克的炮塔被整个掀飞了出去，恰好砸中了后面的一辆牵引式高炮车，将炮位上的5名高炮兵砸成了一摊稀烂的血肉。
“开火！开火！”
张铠拼命地吼叫道。他的头发被火焰烧掉了一大片，连手臂都被烧掉了一层皮，但他甚至顾不上扑灭军装上正在燃烧的火苗。在他的指挥下，幸存的几门双35高炮率先开火还击。
林擎辰带领的快反部队也用最短的时间穿上了单兵外骨骼机甲。步兵也在他的组织下，开始占领公路两侧的制高点，用火箭筒和各种轻武器向这些倏来倏去的无人机射击。
这些无人机根本无惧人类军队的防空火力，它们的攻击带着精密的残忍，每次都是飞到最佳过顶轰炸位置才投弹。
军人们甚至发现，就连打爆它们也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几十个铝罐装着的燃烧剂一旦爆炸，那些极具粘性的燃烧剂就会喷射成一个巨大的扇面，地面上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都会燃起熊熊大火。
但是他们仍然视死如归地倾泻着火力。就连一些哀嚎着的火人，也在凭本能扣动扳机，首至打光弹匣里的子弹。
这己经不是方舟第一次首面AI机器人军队了，但眼前的惨状还是让他彻底傻掉了。
“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我而死吗？”
空袭刚一开始，他和楚晓云就被几个训练有素的快反部队士兵拉下了吉普车。
林擎辰一口气就打光了单兵外骨骼系统肩上扛着的RPG火箭弹。
“别傻站着了，傻逼！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别他妈的让我的兵白死了！”
说着，他又怒吼着操纵着两具加特林机枪向无人机疯狂射击。
在密林的掩护下，方舟凭着脑海深处的线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上爬去。
当他们爬出一公里左右时，身后的枪声渐渐停了。
方舟的心揪得快要碎了。
所有无人机都被打掉了吗？
还是——大家都死了？
万一关于钟晴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梦呢？
万一大家知道了，因为他的一场梦，白白死了这么多人……
方舟不敢再想，只能拼命加快脚步。
终于，他们又看见了人类造物的痕迹——那是一座石砌的登山步道，两边的铁链上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锁头。
方舟心中一喜。
是这里没错！
他记得在那场漫长的梦中，他曾与钟晴利用一个周末到这儿爬过山，钟晴还在这儿挂上了一把她在某个电商网站定制的同心锁！
“拜托，拜托，拜托……”
方舟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那堆锈迹斑斑的锁里拼命寻找着。
在他身后，楚晓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也在轻声念着：
“拜托，拜托……让它变成真的！”
作为两个唯物主义者，方舟和楚晓云都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祈祷。
突然之间，方舟浑身一震，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
“啊——”
他转过身来，楚晓云发现，他的脸胀得通红，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眼中满是泪水。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铜锁。
那把铜锁挂在一根铁链上。
楚晓云连忙跑了过去，弯腰仔细观看。
那把铜锁上每面都用电镀工艺蚀刻着文字。
一面是 “方舟爱钟晴”。
另一面是“钟晴爱方舟”。
细看之下，这一面似乎多了一个字。
那明显是一个用刀子后刻上去的文字。
是一个“永”字。
“钟晴永爱方舟”。
楚晓云只感到浑身的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
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晓云激动地抱住了方舟。
“你的意识真的穿越到了2025年！半子计划，竟然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