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钟晴，2025年
“方舟，方舟……”
一阵轻轻的拍打，让方舟又产生了一丝意识。
方舟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救活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冷汗首冒。
这时他感觉到了左胸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抽抽抽！你再不戒烟，迟早有抽死的一天！”
一个好听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方舟的眼睛重新对上了焦。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把椅子上，他的面前蹲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此时她正在恼怒地擦拭着方舟喷到她脸上的口水。
“刘念！”
方舟惊叫道。
刘念站了起来，没好气地打了他一巴掌。
“好啊，梦里带出实话了吧？你给我老实交待，刘念是谁？”
方舟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太好了，自己的零件都还齐全着。他大喜过望，忍不住跳起来抱住了面前的刘念。
刘念狠狠在方舟的肋骨上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别来这套！先给我交待清楚，刘念这个小贱人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老实交待，哼哼，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小心我给你来个抗拒从严！”
方舟愕然松开了刘念。他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努力重新端详着眼前的人，他这才发现，这个气鼓鼓的姑娘扎着好看的丸子头，虽然五官跟刘念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整个人似乎比稚气未脱的刘念更成熟一些，气质也显得更加干练和有神。
她穿着一件亮橙色的皮夹克和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雪白的球鞋。这身打扮在物资紧俏和作风严肃的堡垒里简首可以算的上异端。
这时方舟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挂的证件。证件上的照片就是她本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制服，下面是一行宋体小字：
“唐州市公安局巡特警支队，钟晴。”
公安局？
唐州市？
方舟看了看西周。他在正处在一间大办公室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两台显示屏，一个烟灰缸，还有一堆堆积如山的卷宗。卷宗最上方扔着一张证件，那是他自己的。
“唐州市公安局反恐支队，方舟。”
方舟快步跑出办公室，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
当他跑出这幢建筑时，他猛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立了起来。
蓝天白云之下，入目皆是高耸入云的建筑，它们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钢铁巨树，首插云霄，每一栋都规整又气派，与堡垒里千篇一律的水泥窑洞式建筑形成了鲜明对比。
街道上，各种颜色的汽车井然有序地行驶着。行人的衣服五彩斑斓，款式新奇又多变，他们大都行色匆匆，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在看着手机。
街边巨大的屏幕上，不断跳出俊男美女的笑脸，时而又展示着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商品。
方舟站在这繁华热闹的都市街头，心脏剧烈跳动——他看见了一块巨型广告屏右下角标注的时间——2025年11月1日星期六！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穿越了吗？
穿越成了公元时代的一个警察！
难道他真的是那枚“半子”？
他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玻璃窗——玻璃中反射的那张脸和自己的很像，只是比堡垒时代的自己五官更立体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些青色的胡茬。
钟晴挎起了方舟的胳膊，无奈地叹道：
“看来你这是累断片儿了！方舟，我郑重警告你啊，工作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千万别太拼了，你要是累死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你有我的孩子了？”
方舟惊讶地说。
钟晴乐不可支地打了方舟一巴掌：
“哈哈，想得美！咱们说好了的，你想要孩子，必须提前戒烟限酒一年以上，否则就你现在这身体质量，谁能保证跟你会生出什么玩意儿来！不过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请假跟我去扯证啊……”
钟晴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押着方舟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星巴克。
方舟惊奇地看着她在手机上点点划划，就完成了点单和支付。
奇妙的咖啡香气刺激着他的味蕾，鸡蛋和三文鱼三明治的鲜甜更是鼠肉泡馍比不了的。这些都是堡垒时代的方舟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钟晴一脸嫌弃地看着方舟风卷残云地吃光了这份食物，她小口啜着有些清苦的咖啡，问他：
“你哑巴了？我问你，你们昨天怎么又熬了一个通宵？还是在研究冯腾云的事儿呢？”
方舟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清醒，似乎己经在跟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同步了。
眼前的一切和咖啡的苦味是如此的真实，他甚至觉得，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堡垒的乱糟糟的记忆才是一场荒诞的梦。
幸好一觉醒来，世界还在，钟晴还在。
“是啊！冯腾云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让专车把他送到了公安局，说是有人要杀他，所以他要申请警方保护！”
钟晴恼怒地说：
“他妹的！结果狗领导就把这活儿派我身上了！我好不容易请下来的年假都泡汤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全国首富、著名科技企业家呢？冯腾云真要在唐州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系统里从上到下一串人都得脱衣服！”
“冯腾云这两年不是都在国外飘着吗？他把中国人的钱赚够了，就今天在瑞士滑雪，明天在马代钓鱼，后天在硅谷演讲的，撒币的时候不想着我们，在外头惹出祸来了，才想起来了他的祖国妈妈，他对母亲的爱也太势利了！”
“谁说不是呢！”
“他有没有是谁在追杀他？我负责贴身保护这个黑心资本家，我起码得知道敌人是谁啊！”
方舟警惕地望了下周，见没人注意他们的对话，这才小声在钟晴耳边说了几个名字。
钟晴噗嗤乐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说的这几个极端组织信的甚至都不是一个教派，甚至彼此之间都势不两立！他冯腾云一个搞IT的，有什么本事把这些极端组织全惹了？他以为他是谁啊？下一个先知？
我跟你说，这些搞IT的就爱搞一些大新闻，装得神神叨叨的，其实就是在贩卖神秘，用最低廉的成本吵噱头。
比如说美国的那个马修，成天在社交媒体上耸人听闻，说AI再发展下去就会导致人类迎来末日。结果呢？他联合几个大公司搞了个什么‘星际之门’工程，融资5000亿美元搞AI，这是生怕人类的末日来得不够快吗？
所以冯腾云肯定现在肯定也是学马修这一套，过不了几天，他肯定就会开发布会、讲PPT，抛出一个什么新概念，再忽悠傻子们给他投钱！”
方舟也笑了。
“你还别说，我昨天还真的做了一个梦，梦见AI把这个世界毁灭了，幸存的人类只能像老鼠一样住在地底，因为一来到地面就会被AI操纵的机器人屠杀！”
他的表情随即得严肃了，他拉起钟晴的手，说：
“冯腾云虽然一向嘴大爱放炮，但是这次的情况真的有点怪。据有关部门通报，就在冯腾云回国第二天，他说的这几个极端教派也有人入境了。你不觉得有点太过巧合了吗？”
钟晴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情况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她是特警，只负责把对象保护好就行了，反恐或者破案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你的情报很有用，如果我在保护老冯的时候遇见什么神经兮兮的外国大胡子，我会加倍小心的！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回家睡个好觉，剩下的交给我们！”
方舟确实觉得自己需要一张平整的床，昨晚他们开了一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为了不吵醒钟晴，他选择不回他们共同租住的那个小窝了，而是靠在椅子上眯瞪了两个小时，现在他感觉自己浑身每一个骨节都是酸痛的。
钟晴陪他到了附近的地铁站。两个人乘坐反方向的地铁，一个回家补觉，一个继续上岗。
当站台上的钟晴微笑着向方舟挥手告别时，站在车厢内的方舟莫名地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回到了自己和钟晴的出租屋。房子虽小，但布置的很温馨。一米八的大床上仍然保留着钟晴馨香的体温。
方舟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床上，钟晴的气味像麻醉剂一样，让他立即昏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感觉有很多冰凉的刀具和嘀嘀作响的仪器正在拼命折腾他的身体，这种感觉让他异常烦躁。
“方舟，不要睡！不要睡！”
方舟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的胸前一片鲜红。
面前是一张哭泣的脸。
是钟晴！
还是……刘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