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市桃源村的晨雾裹挟着稻穗的清甜,老水车在溪边吱呀作响,青石板路上的露水尚未干透。
7 月 23 日清晨 6 点 17 分,南湖 72 号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红色专线突然爆鸣,尖锐的铃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像一柄生锈的手术刀划开平静。值班警员差点打翻手边的搪瓷缸,滚烫的茶水在《重大案件登记表》上洇出深色云团。
"警察同志!出人命了!"
报案人的声音裹着剧烈的喘息,背景里犬吠声与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
"李大山倒在院子里,脑袋…… 全是血!"
队长林宇刚咬了一口的油条掉在文件堆里,他扯过地图时,指尖在桃源村的位置留下油渍
—— 这个距市区 40 公里的村落,在他的记忆里始终是水墨画卷般的存在。
警车载着尖锐的警笛声撕开晨雾,苏瑶在颠簸中反复检查法医箱。
金属器械碰撞声里,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一桩悬案:受害者指甲缝里的棉絮纤维,最终成为锁定连环杀手的关键证据。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注意到陈峰正在后视镜里看她,年轻警员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苏法医,您说会不会是仇杀?"
陈峰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轮胎碾过减速带时,他膝头的勘查手册滑落,露出夹在其中的泛黄剪报 —— 正是那起棉絮纤维案的报道。
苏瑶没接话,目光投向窗外快速倒退的白杨树,树影在玻璃上切割出锋利的锯齿,恍惚间竟像极了某种诡异的图腾。
此时,林宇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随即又消失不见。
警戒线拉起时,晨光正斜斜地照进李大山家的天井。
腐肉的酸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瑶的橡胶手套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死者仰面躺在青石板上,瞳孔浑浊如蒙尘的玻璃珠,右手痉挛般攥着半块碎瓷片,边缘沾着暗红血迹。
她蹲下身时,突然发现死者脖颈处有道极细的勒痕,像被琴弦烙下的印记。
"初步判断是钝器击打致死。"
苏瑶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出,镊子夹起死者袖口的白色纤维,
"反季节的羊绒材质,这在七月的桃源村……"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突然顿住
—— 纤维末端竟沾着几星荧光蓝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幽微的光。
陈峰举着相机突然惊呼:
"队长!快看这个!"
他的镜头对准墙角的青铜香炉,香灰堆里半埋着枚银色耳钉,蝴蝶造型的翅膀上镶嵌的碎钻,与死者妻子首饰盒里的照片完全吻合。
林宇的钢笔在记录本上沙沙作响,当他抬头时,正对上苏瑶骤然收紧的瞳孔
—— 女法医正盯着死者紧握的右手,指缝间隐约露出半截融化的冰雕残片。
"这不可能。"
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用镊子小心夹起冰碴,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七月的室外温度,冰雕至少需要专业冷藏设备……"
她的目光扫过院角的空调外机,冷凝管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管道逆向流动,在青石板上汇成诡异的漩涡。
而此时,屋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风铃响动,可李大山家中并没有悬挂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