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刘思源和杜秋衡、顾珏、章林淮联合参与查案,代表的是他们背后之人的身份。
他们几人的态度,就是背后之人的态度。
这么一想,那个幕后黑手,说不定就与刘思源背后的那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梦鸥默默地离此人远了两步。
刘思源浑然不觉,看来是今天无功可邀,有些生气。
一张嘴叭叭的:“要我说,杜大学士职位虽高但手无实权,李侯何不看看我兄长,他好歹是诸卫羽林千牛将军……”
当着人姑娘拉皮条,他也是说得出口!
一句话得罪好几个人,沈梦鸥又挪动远离他几步。
杜秋衡完全不想接话。
顾珏倒是微微点头,仿佛觉得这个方案很可行。
李玉筝脸上还是春风拂柳般的笑意,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她瞥见沈梦鸥的动作,缓声道:“沈姑娘也一同前去吧。”
她的眼里满是诚恳:“走过这么一遭,想来沈姑娘一弱女子,也受到了不少惊吓。”
“各位都是男子,如何能体会姑娘的细腻心思。”
“既然沈姑娘的行踪已经被暴露在阳光下,不若正大光明地将她接到侯府……”
她虽然看着沈梦鸥,话却是说给杜秋衡听的:“想来外面雨疏风骤,我侯府还是能挡一挡的。”
杜秋衡本来将沈梦鸥强行变成所谓的案件随侍,就存了保护她之心。
但是以她女子的身份,也入不了官籍、走不了明路。
他只是扯了杜家和刑部的大旗。
但这元城之内,还是有很多不惧他杜家势力的人。
就比如……此次的幕后黑手。
但是如果李家侯府也出面了,有人想动沈梦鸥就需要好好掂量了。
沈梦鸥心头一松,不自觉地就跟着点头,嘴上却道:“民女何德何能……”
“林府已经不复存在,你的身契也付之一炬,按理说你现在也算半个自由身。”
李玉筝道:“早前听说过林府有一女使,进退有度处事得当,刚进府就颇受青睐……”
“想来如此聪慧之人,就是你。”
她又看了一眼杜秋衡:“若是不嫌弃,姑娘何不到我侯府做事?身份只高不低,也不会浪费你的才能。”
“若你愿意,我这便差人去重拟身契,此后你就是我侯府的人了。”
处事得当、进退有度?
沈梦鸥觉得这个侯府大小姐才真配得上八个字。
李玉筝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自已提供了庇护、许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又帮杜秋衡保护了人证,替他解决了自已的去留问题,卖他一个好。
还能不动声色地参与到案件之中去……
哪怕她之前一无所知,但自已如果成了侯府的一员,此后整个案件的细枝末节,她还不能问吗?
于公于私,一箭多雕。
还有一雕。
男女大防。
杜秋衡芝兰玉树,年纪轻轻身在高位,还是杜大学士的儿子。
前途一片光明。
而且看上去及冠也没几年,倾慕他的女子想必多了去了。
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正妻之位。
如果她是李玉筝,她也不会让哪怕一个母蚊子待在他身边。
沈梦鸥心说,其实我真的很想拒绝,我不想去什么侯府。
我只想回林府把我藏起来的财宝挖出来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在元城太容易死了。
光是一个林府都让人死了百多次。
多想点总是没错,但她的脑子真的不够用。
脸上却盛开了花一样的笑容。
沈梦鸥双眼含泪,俯身便拜:“奴婢沈梦鸥,见过大小姐!”
李玉筝这看上去百利而无一害的阳谋,她不得不接。
毕竟小命要紧,她可不想再得罪一个侯府!
刘思源瞠目结舌,没想到李玉筝几句话,就让重要证人上了他们的船。
房间之中此刻就只有他一个外人了。
敌众我寡,不妙!
走也走也!
他神色变换,冷哼一声,挥袍便走:“既然问不出什么了,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门被他“嘭”地一声踢开。
清晨的阳光利箭般射进来,照得房间内一切尘埃无所遁形。
目送刘思源匆匆而去,杜秋衡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对着李玉筝道:“走吧。”
又朝顾珏:“午后我们宝玦楼见。”
说完与李玉筝一道迈步出门。
沈梦鸥想了想,赶紧站起来,匆匆跟在李玉筝身后。
自已已经是侯府的人了!
吊儿郎当的顾大人并没有被李玉筝邀请。
但他也不太在意。
顾珏脸上懒洋洋的,却在沈梦鸥经过自已的时候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他说:“沈梦鸥啊……”
沈梦鸥脚步一顿。
“你看那个树上的鸟窝啊……”
沈梦鸥顺着他的眼睛往门外看,找半天没有看见树上有什么鸟窝。
她目光疑惑中带着些焦虑,李玉筝快走出院门了。
不知道是全身心放在杜秋衡身上,还是根本不在乎她,一群人脚步不停,等会儿转个弯找不到人就完了。
这时,懒洋洋的顾珏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它被架得这么高,被树叶保护得这么好,里面是不是藏了颗金蛋?真好奇呢。”
沈梦鸥面色骤变,背后冷汗瞬间冒出来。
她咬着下唇,神色复杂地看了后者一眼,恭敬行了一个大礼,一言不发匆匆离开。
顾珏保持站姿未动,脸上带着与杜秋衡类似的漠然。
……
侯府很大,真的很大。
而且离玉兰山真的很远。
沈梦鸥作为新晋侯府女使,有幸与李玉筝同车前行,没有跟着走出一脚的水泡。
车上两人并无交流,摇摇晃晃到了侯府。
沈梦鸥率先下车,伸手想去扶李玉筝。
却被李玉筝的贴身丫鬟雁柱伸手拍掉。
后者翻了个白眼,屁股一撅将她挤开:“沈女使,注意你的身份!”
沈梦鸥先是一愣,想了想好像也是。
侯府女使又不等于贴身女使,她去抢人家的事做干什么。
遂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白玉一般的手搭上了雁柱,李玉筝出来就轻声笑骂:“你这丫头,真是被我宠得没个正形。”
“沈女使虽然身契会入我侯府,但这下人的身份只是方便她在外行走,她是我们侯府的客人,是林府惨案的重要证人,你不要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