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几步又转身,“对了,这几把牙刷你们也不用哦?那我就拿走了”。
赵婆子张开双臂,挡住薛彤的去路,“你要去哪儿?一大早起来不说先做饭给我们吃,还把做马夹的猪皮给霍霍了,现在竟还要出门去?你见过谁家的儿媳这么不知检点?家树是做官的人,你这样不是在给他丢人吗?不行”。
“笑话,我去哪儿还要经过你同意?”薛彤脚下旋转,眨眼的功夫来到院门前。
赵老汉和赵婆子又惊又气,“老头子,她,她怎么不讲理啊?”
这下赵老汉不得不相信,薛彤中邪了。
薛彤用草绳拴着十几只黑猪毛牙刷,徒步来到县城。
和现代的古城遗址十分相似,道路不宽却很繁华,两边的小贩热络的招呼客人。
薛彤挤到卖珠花的大娘旁边。
她两手空空,只在肩膀处搭着一串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大娘侧头看向她,好奇问道:“姑娘,你卖的什么呀?”
薛彤将那一串牙刷提起来晃晃,“牙刷,这是我自已做的,刷牙可干净了,大娘要不要买一个?”
大娘扯动嘴角连连摇头,“不买”。
干脆又直接。
她并不认为大娘会是她开张的第一个客人。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从前她做的工作都是不需要嘴的,眼下还想不张嘴就把钱挣到手,怕是不行了。
给自已打气,回想着那些做销售的人都是怎么推销产品的。
薛彤气沉丹田,开嗓:“你值得世间美好, 笑如繁星闪耀,你的微笑每天绽放, 始于牙刷的浪漫选择,它洁齿, 也点亮你的生活”。
这样文绉绉的推销语,一般人听不懂,倒是吸引来不少书生打扮的人。
“你卖的是什么?什么东西又浪漫又闪耀?”
“牙刷呀”,薛彤毫不吝啬的龇牙,“你猜我的牙为什么这么白?”
牙确实很白,也很整齐,他们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是因为它呀,正宗纯毛牙刷,谁用谁闪亮”。
薛彤将牙刷晃了晃。
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指着纯毛牙刷问道:“真的用它就可以把牙齿变白?”
“那当然是”,薛彤摇头,“不行了”。
她扫过众人露出失望的表情,继续道:“不过没有它是万万不行的,你们先买回去试试,等过段时间我再做个牙粉给你们,到时保证你们的牙齿不灵不灵的”。
虽然不懂什么是不灵不灵,可也不妨碍有人心动,每天用柳枝他觉得太过粗鲁。
可是这个纯毛牙刷看起来就很斯文。
“一只要几文钱?”
薛彤眼睛四十五度望天,一个电动牙刷要三到五百,换算成现在大概就是三五百文吧?
她伸出三根手指,“三百”。
那人把牙刷丢下就走,“三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难道是要的太高?薛彤连忙挥手,“哎?别走啊,价格还能商量,二百,二百文行不行?”
一旁卖珠花的大娘看不下去了,她摇头道:“咱们这个地方有钱人不多,谁会舍得三百文买这么个东西”。
薛彤若有所思,看来是她太心急了。
想通过牙刷实现发家致富,这个要求有点高。
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在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下,薛彤降价再降价。
“十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要想牙齿健康,纯毛牙刷来帮忙,牙齿好胃口就好,牙刷,我只选纯毛的”。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
车里的赵家树掀开车帘,他大老远就听到叫卖的声音像薛彤,没想到还真的是她。
眼中是不可置信和愠怒。
他现在是官身,身为他的妾室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贩卖商品,这不是在丢他的脸吗。
“薛氏,你究竟要干什么?”
薛彤抬头,这才看到那张原本的白脸变得满脸通红。
“卖牙刷呀,你看不到吗?还是说赵大人从来不刷牙?那林小姐和你亲亲的时候,还不得被你臭死”。
她在鼻子前扇风,好似那股子味道已经直达天灵盖。
“你”!赵家树气的要吐血,“你还知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他跳下马车,上前就要拉扯薛彤。
薛彤向后退两步,“君子动口不动手,别拉拉扯扯的,真要动起手来,我怕你走不出宁海县城”。
从前那个柔情似水的薛彤,如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看他的眼神冷厉又绝情。
赵家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叹息之余,他只能耐着性子咬牙切齿地劝道:“你回家去,需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你只要把爹娘照顾好,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薛彤把一串牙刷搭在肩上,伸出枯槁的双手,“看看我在你家当牛做马这些年,变成什么样了?从前的我是这样的吗?现在说不用我管,你早怎么不说?”
早?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想起薛彤从前纤细的手,他以前最喜欢握着。
再看看现在。
赵家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茬。
薛彤想起昨日赵家树的承诺,出言提醒,“赵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还钱?昨天我们可是说好的”。
赵家树更加语塞,他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再说了,他哪有银子,别说一百两,就是一两他现在也没有。
车里的林小姐见他们聊了这么久,心里不高兴,想要下车分辩几句,想起昨日和她拼命的样子,林小姐刚刚起身又坐了回去。
又听到他说要给那个女人银子,心里更是气愤。
赵家树现在花的每文钱都是出自她们林家。
他有什么资格随意给别人。
“世人都道乡下人淳朴,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勾引男人的手段是从哪学来的?”
她见薛彤不说话,自顾说道:“明知道我和树哥今日回京,竟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是想让树哥感激你还是想让树哥带你回京享福?”
薛彤用手指着自已,眼睛却看着赵家树,“她说的是我?”
赵家树低下头,不敢在林小姐面前直视薛彤,只低低说道:“回家去,我不可能带你走,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把爹娘照顾好,也不枉我待你好”。
待你好三个字,好像触碰了薛彤脆弱的神经。
两行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陌生,伸手摸一把,竟然是眼泪。
薛彤震惊,是原主感到委屈了吧。
唉,真是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