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伯娘的指点
周淑英骂他们有钱给赔钱货买东西吃，都不知道给孙子买点。
也不看以后死了要靠谁来帮忙披麻带孝，难道还想靠那赔钱货不成。
每当听到这些，老两口就坐在屋里听着不敢搭话。
山杏听到娘骂人的声音，总是怯生生地缩在爷爷奶奶身边。
看见爷爷皱眉苦闷抽旱烟，奶奶皱眉脸色不好地缝着旧衣服。
懂事的她会将手里的糖块递给老人:
“爷爷、奶奶，杏儿不喜欢吃糖，你们拿去给哥哥弟弟们吃吧。”
看着懂事的孙女，老人露出一丝微笑:
“好杏儿，这点糖不够他们分，到时候打起来反而不好，还是你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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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靠着老两口的庇护，山杏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这种日子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彻底没了。
随着公婆的相继去世，六岁的山杏只得又回到她爹娘身边生活。
周淑英对这个女儿真是连个外人都不如。
才六岁大的孩子，就被指使着去扫地、做饭、洗衣服这些事不提。
她还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喂猪，割猪草、拾柴禾。
每当看到这个小小的孩子，背着差不多跟她一样高的背篓行走在山野田间，里面背满了草或柴，像只蜗牛一样行走时。
村里人看了谁都会同情地说一句:“这娃可怜呐！”
可她的亲生父母却看不到这些。
这孩子做事只要慢了些，轻者惩罚她不准吃饭，重者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六岁原本是孩子们上学的最好年龄，可弟媳两口子就是不让山杏去，任谁劝说都没用，反而大言不惭地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晚都是人家的人。
如果还有人再劝，弟媳就会耍无赖。
威胁谁要让山杏去上学，那就得承担她的学费。
还要找人来把孩子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揽过去才可以。
面对两口子的无理要求，劝说的人当然不愿意。
于是山杏就这样错过了她的求学机会。
开启了为家里劳心劳力的老黄牛生涯！
张卫红从以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
轻轻地拍打着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山杏儿后背。
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由叹了口气:“哎～”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老天爷不开眼，让这孩子在娘家吃尽了苦头不算，还要去婆家吃。
山杏在大伯娘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觉得心里舒坦很多。
自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就从未体会过这样释放身心的感觉了，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已像个人，而不是一头麻木的干活老黄牛。
“对不起大伯娘，把你衣服弄湿了。”
山杏哭完之后，看着张卫红被自已眼泪打湿的衣服，有些内疚地道歉。
张卫红不在意地笑了:“傻孩子，衣服湿了换一身就好，有什么好道歉的。心里舒坦点了吗？”
“嗯——！”
山杏点点头，这么大哭一场后，她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那你坐会儿，我去拿点吃的来。”
“不用了大伯娘，我不饿。”
山杏连忙阻止。她虽然确实很饿，可已经很麻烦伯娘了，怎么还好意思再吃东西呢。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咋能不饿呢。
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张卫红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她拿出一个碗，从锅里捡了几个粗粮馒头装上。
想到山杏那身伤，又从碗柜里拿出两个鸡蛋。
烧水煮了碗蛋花汤，这才端出去给那个苦命的姑娘。
“大伯娘，我只要吃一个馒头就好，这汤还是你吃吧。”
看到张卫红端出来的馒头和蛋花汤，山杏连连拒绝。
乡下人家，鸡蛋都是留着换钱的，谁都舍不得自已吃。
她都记不得多少年没尝过鸡蛋的味道了。
小时候家里的鸡蛋，娘是要紧着哥哥弟弟们吃的。
她连闻下味道都要被骂是好吃鬼投胎。
后来嫁到王家，那家人连饭都不给她吃饱，何况是鸡蛋呢。
没想到大伯娘还给她做了这么大一碗，可她哪里敢吃呢。
“煮好你就吃吧，鸡蛋太腥了，我又不爱吃。你若不吃倒掉多可惜呀，就当帮伯娘的忙，快吃吧啊！”
张卫红说着善意的谎言，直接将鸡蛋汤塞到山杏手里，催促她快点吃。
“谢谢……大伯娘。”山杏哽咽地道谢。
从小到大这个大伯娘对她，比亲娘都要好。
小时候她被娘打，被罚不准吃饭时。
都是这个大伯娘偷偷地给她擦药，塞给她一些红苕或馒头填肚子。
可以讲她能活到现在，除了爷爷奶奶，也少不了大伯娘的照拂。
这些恩情她都记在心里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谢个啥，快吃吧。
我去找点药酒来给你擦身上的伤。”张卫红说完起身去拿药酒。
村里人干农活，少不了身上这里疼那里伤的。
基本家家都会泡上一罐药酒，可以喝也可以擦伤用。
端着药酒出来，看见山杏身上脏，张卫红又打了些水过来，让她吃完饭先擦洗一下身子再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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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杏儿，这该死的老王家真是不做人。”
张卫红给山杏儿擦药，看到她满身的青紫伤痕恨声骂道。
姑娘身上的伤，有的地方都紫得发黑了，可以想见那人下多重的手。
张卫红真是又心疼又恨得不行。
如果是她的女儿被打成这样，她非得跑过去跟人拼命不可。
可以周淑英对女儿毫不在意的性子，杏儿这身伤算是白挨了。
她只是个大伯娘，这种事情山杏爹娘都不出头她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没事儿大伯娘，我当时有护住自已的身子。这些伤虽然看着吓人，但都没有伤到要害，养几天就好了。”山杏扯了扯嘴角，笑着安慰大伯娘。
从小到大，她被打的次数太多太多，都总结出经验了。
知道如何护住自已才不会受更大的伤害。
看着眼前的可怜姑娘，张卫红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道:
“杏儿，人这一生，性格还是不要太柔软了。要知道，这世上自古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以后不要太为别人着想，凡事多为自已想想。
不要逆来顺受，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