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通过与“红舞鞋”其他工作人员的谈话，我看到了那个跑路老板的照片——他叫江国栋，今年不到40岁，从照片上看倒是个很温文尔雅的男人。
有不少人反映，江国栋非常器重欧阳晴。在“红舞鞋”跑路前的商业营销活动中，欧阳晴每次都是站在C位的，俨然就是“红舞鞋”力捧的明星老师。虽然她对江国栋的谋划毫不知情，但她却欣然被江国栋当枪使，从而吸引了太多利益受损家长的火力和眼球。
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问欧阳晴——你说的那个骗炮的人，是不是就是江国栋。
但现在我觉得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以欧阳晴的反应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欧阳晴以为江国栋是那根能带她让她逆天改命的救命稻草，结果她抓住的竟是江国栋金蝉脱壳的蝉蜕。
如果此案以民事起诉的话，难保不会有情绪激动者不肯放过欧阳晴，到时包括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物质赠予，也会被有心人反复拿来说事儿。
那时欧阳晴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遍遍回忆自已被玩弄、被算计、被弃之如敝履的这段经历。
但如果走刑事的话，这事儿就简单了，她只需要把这些事儿跟警察说一遍就行了。
只要警方界定欧阳晴无责，其他受害人就无话可说了。
猜到这个事实后，我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欧阳晴并不是真的爱上我了，或者是对我们的关系存在什么幻想，她只是在这种无助的时刻将我当成了另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这样也好，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她。
在草草谈完一轮话后，我心里已经有了谱。
“红舞鞋”之前虽然有一定的经营压力，但并没有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但是就在三个月前，江国栋已经悄悄把“红舞鞋”的法人更名为一个福建人。
我在网上一查，全网发帖找他的人不少。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福建人八成是一个“职业闭店人”。
与此同时，江国栋仍在大肆虚假营销、扩大招生，并欺骗多人掏钱“入股”所谓“分校”，涉及数额巨大，这显然是在有预谋有步骤地诈骗钱财，为的就是捞一笔就跑。
我马上给周静茹打了个电话。简单沟通几句之后，周静茹也立即认可了我的前期调查结果。于是从当天下午开始，我们分批引导受害人、证人前去警局报案和提交证据。
果不其然，受案这种简单的工作，周静茹又交给了白筱恬。
白筱恬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报案群众，一下子就抓狂了。她马上把制服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跟作贼似的溜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呔，哪里跑！”
我用皮鞋顶住了快要被她关上的门，眦牙咧嘴地硬挤进了她的办公室。
白筱恬一看逃不了了，干脆又开始摆烂。她把自已摔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瞪着我有气无力地说：
“好好好，老卷登，你把我激回来当牛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玩死我是吧？这么多人，我做笔录得做到什么时候？”
“不要摆烂，赶紧给我起来干活！被害人陈述我都给你整理好了！”
“那有啥用，江国栋都已经出逃境外了，这案子根本就破不了！你这是平白无故在给我增加工作量！你是嫌我头手的案子不够多咩？”
“谁说出逃境外就抓不回来了？”
“都出逃境外了，你跟我说怎么把他抓回来？”
“先立案，然后向检察院申请逮捕令，然后报分局经市局经省厅再经公安部，向国际刑警组织申请对他发布红色通缉令啊！一旦对方在境外落网，我们就以可再层报公安部经外交部或司法部，向对方国家主管司法部门提出引渡请求了！”
“……我敲儿，这你都知道，咱们俩到底谁是警察！”
白筱恬一时语塞。
“好吧，就算你那套‘经、经、经、再经’的手续走完了，这些逃犯到了境外，哪个不是隐性埋名？咱们有把握一定能把人抓回来吗？就算人抓回来了，你有把握把钱也追回来吗？”
“没有。”
我老实说：
“但是只要你的程序走起来了，外面的这些人就算被骗走再多钱，他们起码还剩下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就是希望！”
白筱恬瞪我了看了半天，最后强挣扎地从沙发爬起来，有气无力地披上了外套。
“老卷登，就你这PUA的能力，不在我们队里当个教导员真是屈才了。”
“傻白甜，你不觉得越有挑战性的案子，就让人越兴奋吗？”
我还在试图给白筱恬加油打气，没想到她根本不吃这套。
“兴你个头！你兴奋的话你来办，我继续给你当人肉警官证！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经经经再经”的文书，反正我是不会写，这些都是你的事儿了！”
“好说，好说，我就知道咱们傻白甜嘴上摆烂，心里还是装着人民的利益的。”
我赶紧开始吹白筱恬的彩虹屁。
欧阳晴在第一批报案者中做了笔录。由于她对“红舞鞋”最后几个月的营销情况了解得比较多，所以白筱恬对她的盘问也比较仔细。
趁欧阳晴做笔录的工夫，我给夏雪怡发个微信，让她过一会儿闲了的话打个视频电话给我。
从报案室出来后，欧阳晴的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和无措。不过她的神态明显轻松了很多，像是卸掉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我知道白筱恬在刚刚的问话中，必然触及了许多令欧阳晴难以启齿的问题。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欧阳晴与江国栋那段不管是什么的关系，最终都有一天会被拖出来在阳光下鞭尸。
欧阳晴跟在我身后沉默地向前走着。这时夏雪怡的视频电话按时响起。我接通之后，发现夏雪怡正站在一片广场上，身后红旗招展，灯火璀璨。
“雪怡，你那边好漂亮！”
“是啊，我在维多利亚广场。我们受邀参加后天的国庆庆祝活动，这边正在彩排呢，看，漂亮吗？”
“真漂亮，你不说我还以为是跳广场舞的呢！”
夏雪怡乐不可支。
“哈哈，要我现在给你直播跳一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