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桌看直播脚本的周诗涵全程偷听了我们的对话。白筱恬哭着离开后,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埋怨我道:
“金坚,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有道德感,那是你自已的事,你不能拿你的道德感去绑架她。你应该给她道歉!”
我无话可说。其实我刚刚喷白筱恬的这番话根本没过脑子,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没有当上警察是我的心结,周诗涵说得对,我不应该用自已的心结去道德绑架别人。
我拿出手机,又犹豫了起来。
道歉就不必了吧,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啥?
第二天我还没睡醒,师姐周静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金坚你个畜生,你昨天怎么欺负傻白甜了?”
我皱着眉把听筒拿远了一点,妈的,耳膜都要被这婆娘吼破了。
“师姐,你造谣也是要讲证据的,我能欺负她吗?再说我算老几啊,我欺负得了她吗?”
“好,你不说实话是吧?要不要师姐把你抓过来,给你上一套‘大记忆恢复术’?!傻白甜今天来电话,请了一个星期病假,说是被你欺负得病倒了!你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哎呀妈呀,真头疼,我好心给你帮忙,结果你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了……昨天傻白甜跟我说要辞职,被我好言相劝给劝回去了!”
师姐冷笑一声。
“得了吧你,别人不了解你,师姐还不了解你吗?你那嘴跟淬了氰化物似的,能说出什么好话?现在马上过年了,各类案件正高发,我这里人手抡不开,我限你明天之前,把傻白甜劝回来上班。劝不回来,你自已滚过来给我当辅警!”
“得,给你帮忙还把我搭进去了!”
我皱着眉头给白筱恬打了个电话,结果这货就是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然后我发现,白筱恬倒是刚发了一条朋友圈,而且还是一组九宫格。
照片里是是她的一只手,掐成了九种复杂的法术手印,指缝里捏着一张金黄色的符纸。
照片的配文是:
“敕令:不知好歹好为人师越界侵入他人生活的贱人退散!”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感叹号,用于加强此刻的愤怒感。
我扫了一眼这张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古城墙下的书画一条街。
看着师姐的面子,我强忍火气开着我那辆老帕萨特到了这里。停车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城墙下面是一溜的小咖啡厅,大工作日的上午,竟然有这么多年轻人,也不上学也不上班,就这么在咖啡厅门口坐着晒太阳,每个人手里抱一个手机,也不说话也不交流,就那么沉默地坐着。远远看上去,像一排倒伏的小麦。
这让我想起了今年流行的一句话:只要我躺得足够平,资本就收割不了我。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我才发现了坐在人堆里的白筱恬。她两只脚穿着不一样颜色的彩色袜子,故意用手机遮住巴掌大的小脸,不想让我发现她。
我发现后,白筱恬无奈地站了起来,无精打采地沿着城墙边走路边踢石头。
“你来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我想来?是不是你跟师姐说,你被我欺负得病倒了?师姐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不是要辞职吗?你有种直接递辞职报告,请什么病假!师姐让你赶紧滚回去上班,否则她就要把我抓去当辅警!”
白筱恬回头瞪了我一眼,垂头丧气地说:
“我爸不让我辞职。他让我再熬一熬,等年过完了,他想办法把我运作到局机关。”
“局机关那是好人待的吗?”
“啊对对对,就你是好人行了吧!在你眼里,只有刑警是正经工作,才有意义,别人都是混吃等死,是吧?你这么喜欢当刑警,你当什么律师,你当什么法律网红,你去刑警队当辅警去啊!你怎么不去啊,你说!你说!说不出来了吧?哈哈!你跟我爸都是一样的,你们只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挥别人做事,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阴着脸说:
“当刑警是我的梦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可能也加入警队了!”
“不就是因为方小慧吗,方小慧跟你分得好!她早就该跟你分手了。要是还跟你这种CPU大神一起,她怎么可能嫁豪门呢?有些人自已都活不明白,还整天指手划脚别人的人生,给别人画地为牢,非要让别人做自已不想做的事你才开心,你这种人就是女频小说里见不得自已庶女过得好的恶毒姨娘!”
我都被气笑了。
“好好好,你说得真好。白筱恬同志,既然你一时半会辞不了职,我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最后送你一句话,我觉得不论是工作还是爱情,不论它们给你带来的东西是好是坏,你体验过了,这才是人生!我和方小慧的爱情当然是失败了,而且这段感情给我留下了很多痛苦的回忆,但是痛苦的回忆也是回忆,至少我的人生不是空壳了!再见……最好不用再见!”
“金坚……你特么……”
我闪身躲过白筱甜砸过来的咖啡杯,大步流星地走了。
老子还忙着搞钱呢,哪有时间给这些问题儿童做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