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街!”
我和白筱恬都失声叫了出来!
“对!那边鱼龙混杂,所以我经常在那一带收卡,好几次都看见她上了别人的车……
那天她买菜回来,我发现她竟然是我的邻居。我想她干那种事应该是很缺钱。我就问她,要不要办几张银行卡租给我转账、刷流水。
她愣了一下,骂我帮骗子洗钱,不得好死!她说,她再缺钱也不会干这种害人的事!
我就说,你都站街了,这种事有什么不能干的。她慌了,跪下来求我,让我千万不能告诉他老公。大家都是可怜人,我就同意了。然后……
我媳妇跟我离婚后,我也好几年没干过那事了,我就问她,能不能卖我一次,我可以给钱,她说可以。我说我家里没有套,她说不要紧……”
“脱裤子!”
我厉声喝道。
樊康愣了一下。我二话不说就解开了他的皮带,白筱恬害羞地背过身去。
樊康并没有菜花状疣。
樊康的母亲到来后,我还是通知了师姐周静茹,让她派人来,将樊康带走了。
樊康的儿子拼命拦在门口,不让我们带走他爸。
“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打死你们!我要打死你们!”
他一边“”啊啊啊”地哭着,一边恶狠狠地向我们做出发射奥特光波的手势,大概是希望变身成奥特曼将我们这些怪兽都杀掉吧。
他的奶奶也在后面抹眼泪,面对这一幕,我和白筱恬无话可说,只能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去。
法律的底线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可怜而挪动一寸。
因为那些被电诈的人更可怜。
我和白筱恬接着去夜色KTV,调取了KTV门前近3个月的监控记录。
正如樊康所说,林晓每天晚上都站在夜色KTV门口,等人搭讪。
我甚至惊奇地发现,我跟林晓曾经有过一次面对面的交集。
正是那晚方小慧假装自已被下药,打电话叫我去救她那一次。
林晓被一阵风般闯过来的我吓了一跳,向旁边挪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着我将方小慧架进了出租车。
之间我曾跟她有过一秒钟的眼神对视。从监控中回味这一秒,似乎带着一些宿命的意味。但我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那双空洞而盲然的眼睛了,那时我的注意力都在方小慧身上。但没想到,这一眼就是天人两隔。
当然,那天她一直等到凌晨两点,也没有等来她的生意,因为她的暗示性实在太弱了,穿的还是上门时的那一身制服套裙,妆容也不夸张,像个普普通通的OL。
不像那些野鸡一样打扮得过分花枝招展,似乎是这个挣扎的女人对自已的心理底线。
因此,她一个月只有五六次会上别人的车,其余的时候,都是在午夜自已默默地扫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回家。
不管有没有生意,我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见过笑容。
这个在唐州没有母家和婆家可以依靠,除了自已的学识和身体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资源的女人,在她的学识被市场淘汰后,自然而然地出卖了自已唯一可以被称作资源的东西,以免他们的房子被收走。
哪怕因此染病,她也只是默默忍受激光灼烧的痛苦,不敢让自已身在外地打拼的丈夫知道。
谁知道这房子保得到几时呢?
能保一天是一天吧。
身为一个外地进城的农二代,房子并非一个负担,也不只是一个钢筋水泥壳子,而是一个承载最简单梦想的容器。房子没了,梦就碎了,气就散了。
“怎么会这样!”
白筱恬怔怔地落下泪来。
知道了这个真相,我们的心里都堵了一块大石头。
林晓不是被哪个男人睡了。
而是这个无情的世界了她。
我和白筱恬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回到看守所提审了贺洲。
“你说吧。”
白筱恬用脚碰了碰我,这个事实太残酷了,她希望我出头去当这个坏人。
“你说!”
“我不想!”
“你必须说!”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
“今天也是给你上一课,让你好好想想,师姐曾经反复对你说的那句话——我们办的不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
白筱恬的眼泪成串落了下来,然后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出会见室,随即带上了门,对着一对高墙缝隙中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点着了一支烟。
一支烟的工夫过后,会见室里传来了贺洲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和一阵剧烈的桌椅挪动声。
里面有看守所的民警在帮着白筱恬维持秩序,贺洲还戴着手铐脚镣,我没有急着进去。
无论是对于贺洲还是对于白筱恬,这都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过程。
次日,警方将贺洲提了出来,去他家里指认现场。
贺洲眼窝深陷,显得极为憔悴。但这次他不再抗拒警方的讯问,而是对白筱恬的提问有问必答。
“我当时疯了,拿起刀来就架在她脖子上,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林晓拼命摇头,说:老公,我只是想保住我们的房子,让我们的孩子有家!”
贺洲泣不成声。
“……我说,我他妈杀了你!她两手突然攥住刀,说: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也撑不下去了……她把刀往后一夺,血就喷出来了……”
“……林晓最后还说了什么吗?”
白筱恬抽泣着问。
“她说:老公,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