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花厅。
“王妃，您当真就这么原谅三小姐了？”
别说夏盼不懂，就是另外三个丫头当时没在现场，只是回来听夏盼讲了昨日雅集文社的事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
“就是啊王妃。”秋知也想不通。“您前些日子不还说三小姐心思不纯吗，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与她彻底断了往来，也省得日后还得提防着她。”
“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还真能为了姐妹间的一点小事就此断个干干净净？”
秋知跺了跺脚。“可看着三小姐那副假模假式的嘴脸想着春闱宴还得带着她就替王妃觉得憋屈。”
“她哪里是来给王妃道歉的，分明就是来添堵的。”
慕青柠唇角微扬，不以为意。“没什么可憋屈的，如今这场戏本就缺她不可。”
“她既然想跟我演，那我便陪她演，不过既然是做戏就得做足，若是不够逼真，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至于春桃，若是不给她创造这个机会见上慕思荠一面，接下来这场大戏可就不够精彩了。
秋知醍醐灌顶，拍手叫好：“还得是王妃演技好，若是换了我们，怕是早露馅了。”
春降打趣：“是你吧，可别拉上我们。”
夏盼：“就是，这里就数你最傻，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看便知，就这还演戏，别还没上台就被人猜出个结局来。”
“王妃，她们取笑我！”
……
几人在里面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身影。
司南夜不知何时到的，但慕青柠的话他却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字不落。
夕阳洒在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明明余晖还残留着暖意，身体却如坠冰窟。
摇摇欲坠的身体如果不是被司羽扶着，或许连最基本的站稳都做不到。
那种被人遗弃的孤独感再次无情的侵袭着他。
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王爷？”这时，慕青柠最先发现了门口站着的司南夜。
春夏秋冬纷纷闻声望去，都欠身朝司南夜行了个礼。
司南夜面无表情，一只手被司羽扶着，一只手捂住自已的胸口，艰难的抬腿迈进了房间。
慕青柠急忙上前扶着司南夜的另一边，对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扶着司南夜坐下，慕青柠才开口询问：“王爷为何不在房里休息，来前厅做什么？”
“听说你处置了些府里的下人？”
慕青柠不知道司南夜其实从一开始就知晓那些人是司南倾安插在他府里的眼线，所以并未深究他的问题。
“嗯。”她点点头。“都是些烂到根里的蛀虫，”
“需要本王做什么吗？”
慕青柠冲他眨了眨眼。“不用，你且好好养伤，他们平日娇养惯了，受不住的，不出三日，定会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司南夜以为是慕青柠担心人交到他手里，会查出他们的身份，从而怀疑上她，于是没有坚持，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好，那本王先回房了。”
司南夜欲起身，慕青柠跟司羽几乎同时弯腰扶上了他。
刚走到门口，一阵凉风灌进来，司南夜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司羽刚要把事先准备好的大氅给司南夜披上，手臂突然一凉，眼前的大氅便被慕青柠抢先一步扒拉走。
她展开大氅给司南夜披上，又贴心的帮他系好带子。
她动作自然，表情温柔恬静，找不出一丝破绽。
越是毫无违和感，落在司南夜的眼里，越是觉得讽刺。
慕青柠，你以身入局，是不是把你自已也骗过去了呢？
慕青柠专注于给司南夜系飘带，手上的动作未停，又叮嘱起司南夜来。
“虽然还未入冬，但天也渐渐降温了，你刚受了凉，这几日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她像极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对夫君的细心叮嘱，眼里满是对夫君身体的挂念和叮嘱再多也依旧放心不下的担忧。
司南夜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任她施为。
“好了。”打完结，微调了一下位置，这才满意的重新扶住司南夜，又对一旁的司羽继续叮嘱：“司羽，回去的时候脚步放慢些，王爷胸口的伤不宜牵动。”
急火攻心，殃及肺腑，伤上加伤，她知道，司南夜如今每走一步便是心痛如绞。
“王妃请放心，属下会照顾好王爷的。”司羽的态度相较于早上温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慕青柠还想说些什么，司南夜已经转身，只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
慕青柠说不上来，但总觉得司南夜一整天都很奇怪，好像藏着很重的心事。
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让人莫名的不安。
司南夜站在空地上，薄唇血色全无，长睫凝上了一层霜雪，他仰头看着天，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薄暮冥冥，怎么都看不清了。
微风轻拂，将他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吹起。
一片卢桔花被风吹落，随风飘零，他缓缓抬起手，花瓣刚好落在他的掌心。
卢桔结的果子看着黄灿灿十分可口，可剥开外面那层皮，吃起来却是酸得掉牙。
每次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都在一旁看得牙齿打颤。
那个淘气的姑娘总喜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塞一把进他的嘴里，然后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捧腹大笑。
每次笑完肚子都要疼好久，他骂她活该，她却撒娇不肯走，要他背她回家。
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掌心传来感，倒映出女孩趴在少年背上的眼逐渐温柔，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风轻起。
掌心的花瓣再次飘远，好似从不曾为他停留。
他长睫微垂，眸色微暗，望着空荡荡的掌心。
失神了好久。
好久。
他才沙哑着开口：“司羽。”
司南夜双眸微抬，红着眼望着花瓣远去的方向，不知道是在问司羽，还是问在自已。“本王是不是太贪心了？”
得到了她的人却还要妄想得到她的心。
司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司南夜，他知道他心里难受，可有些苦是别人替不了的。
“王爷，咱们回屋吧，过几日春闱宴要是被皇上看出端倪，又该责怪娘娘没有照顾好您了。”
他从小跟在司南夜身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
那是个宁愿为难自已，也不愿穆青柠受任何委屈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