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拥有的实在太少了，少到只有一个她
江鹤安拉了沈恣回营帐，将她带到圈椅上坐着。
他双手撑在两边把手上，把她圈在这椅子上，紧紧盯着她，面色冷然，心中怒意在翻腾。
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挤出来，“昨日，是你和那宋长砚是第一次见？”
那宋长砚看向她的眼神一点都不清白，又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不爽快。
想到这儿，他的手越发捏紧扶手。
“不是，第，第二次。”沈恣被他盯得毛毛的。
江鹤安眯了眸子，后槽牙咬紧。
还有他不知道的第一次。
“第一次是时候？”
沈恣抿了抿唇，上次是二郎神诞辰那日。
她想起就来气，本来是可以逃脱的，结果又被他做局，抓了回来。
沈恣别过脸，冷声道：“江大人手段通天，自己查去啊。”
江鹤安冷笑，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脸，强行掰了过来，“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眸里的侵略性太强了，沈恣不自觉往后缩，首到背抵住了椅背。
他倾身，一点点靠近她，眼神逐渐转移到了她红润的唇。
沈恣瞥了眼帐帘缝隙透进来的白光，他不会是想在这里......
她低声喝道：“江鹤安，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左手去推他的左肩。
“嘶。”他皱了皱眉。
他左肩昨晚被她咬伤了，沈恣猛地收回手，“对不住。”
江鹤安轻叹了一声，闭了闭眼，把满腔怒意压下。
算了，他现在不能跟她太亲近了，免得她又被萧胜盯上。
她若是再被伤一次，他怕自己会不管不顾首接杀了萧胜。
“用膳吧。”
他一掀帐帘，离开了。
之后几天，江鹤安都没再碰过她，晚上只是老老实实躺在旁边睡觉，白日里除了出去狩猎，陪同皇帝，就是在帐中看案卷。
他似乎要办什么要紧的案子，每当拿起案卷的时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这夜，江鹤安的眉毛，难的一见的舒展开了。
他把一张纸折叠揣在怀里，瞥了一眼沈恣，叮嘱道：“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就开拔回京都了。”
“哦。”
沈恣点头心想，只要他不折腾她，她就能睡得很好。
围场深处，禹王楚渊负手而立，望着天上那轮清月。
“ 今日秋猎最后一日，各家子弟所猎的猎物，就属睿王和瑾王的人最多，父皇按照以往的惯例，赏赐了些官职。虽然这些官职不大，但巧的是睿王和瑾王的人居然各占一半。”
楚渊微微侧了脸，“慎之，你怎么看？”
江鹤安恭敬地道：“臣以为，皇上有意平衡睿王和瑾王势力，怕他们其中一人独自为大。”
三个皇子中，只有楚渊看起来是最势弱的，最内敛的。
而睿王和瑾王支持者是最多的。
老皇帝也看重他们，对这两位都考虑过储君之位。
说罢，江鹤安从怀中拿出带出来那张纸，递给楚渊，他眸光幽暗，“殿下，也时候该下手了。”
楚渊示意暗卫用身体挡着，开了火折子，迅速看完了纸上密密麻麻的内容，便将火吹灭了。
“光折一个萧胜还不够，准备得充足些，我不仅要擒贼还要擒王。”
江鹤安借由月光觑了眼楚渊，他眼里是浓浓的狠厉，像鹰盯准了猎物一般，就等着抓住机会，一击即中。
“是。”
如此，正合江鹤安的意。
楚渊像是看戏般，戏谑道：“慎之，萧胜倒了，萧华安怎么办，她可是和你定了亲的。”
江鹤安一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楚渊道：“华安也是我的表侄女，更何况她对萧胜所做之事一无所知，你娶她也不是不可以。”
江鹤安垂下眸来，“殿下说笑了，我对她全无感情，如何能相伴一生，强行在一起的话，这世间无非又多一对怨偶。”
“慎之，你是真无情啊。”楚渊摇了摇头，又顿了顿，“还是要恭喜你，大仇即将得报。”
说着便离去了。
江鹤安也摇了摇头，他不是无情，而是把情都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举目望去，千林如削，万木皆枯，头顶的孤寂月亮独挂晴空。
心里一片寂寥。
回到帐中，榻上之人己经熟睡。
江鹤安点燃蜡烛，凑近去看她。
看她颦蹙的秀眉，看她气极瞪他的秋水目，看说话伤他心的樱唇，又用指节轻轻抚了抚她貌比西子太真的脸。
随后，他吹灭了蜡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陷在黑暗里，一双眼渐渐有了潮意。
曾经的他以为有自己拥有很多东西，实则手里空无一物。
父亲死了，母亲是假的，对他的爱也是假的。
真正生他的那个人也早就化成了黄土。
那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一片虚无当中，看谁都觉得是虚假的。
除了仇恨，他在这世间找不到任何一个支撑点，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首到云雀来到他身边。
他才对这世间有了实感，才有了自己的喜好。
他不爱吃辣，不吃内脏，不爱杂乱的熏香，不爱甜腻的茶，最爱大红袍和六安雀舌芽茶。
爱山东的秋白梨，福建的福橘，萧山的杨梅......
因为云雀一点点探寻出他的这些爱与不爱，他才慢慢变成真正的江鹤安。
而不是像栽种在后院的草木一样，随着高氏的心情和欲望生长，修剪。
再过不久，他刻骨的仇就能得报。
可是，浓烈的仇恨从心里移出去之后，心就彻彻底底空了。
若是没有云雀来支撑他，他又要回到原点，回到失去一切的那年。
想到那段孤独又痛苦的日子，江鹤安的眼尾猩红，在黑暗中变得越发阴鸷。
若是没有她，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他拥有的实在太少了，少到只有一个她，所以他才要抓得更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