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安去上值后,沈恣把那未做完的衣服扔在了一边,只专心缝制自己的。
花费了好几日的时间,今日就能缝制完成。
她站在镜子前,把衣裳两面颜色都试了试。
这外衫长至小腿,下身穿以最普遍的白色百迭裙,再换个发髻。
从背后看,绝看不出是她。
沈恣把衣裙换下来放好,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木匣。
一手打着素纨扇,一手去抚摸里面满满当当的银子、首饰,满足地笑了。
这些钱足够她租个小铺子了。
匣子里还有一样,她不知该留还是带走。
那玉蝶金簪在一众朴素的银饰里,显得格外精致华美。
她搁下扇子,把窗户推开半扇,光映照在簪上,更显起金质耀眼,玉蝶翩翩。
沈恣一时想不清楚,只觉心烦意乱,索性把那簪子又放回了匣子里。
眼不见心为静。
外头,杏花经窗唤她,“姐姐,二小姐来了。”
沈恣点头,似乎并不惊讶,笑了笑,道:“知道了,我就来。”
江念念坐在敞轩吃茶,怡然自得。
翠儿却是满脸不平,小声嘟囔:“云雀上次那样挤兑小姐你,此次还不晓得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江念念轻笑一声:“无妨,再难听的话我也听得,只要达成我的目的就成。”
就怕刺耳的话听了,事情却没办成。
沈恣入轩内,便规矩地福身行礼,“问二小姐安。”
江念念抬眼看她,脸上不施任何脂粉,钗环俱无,乌黑的发髻只用两根素色的发带点缀。
与那日气焰嚣张的样子,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江念念心道,难道她有心交好?
江念念倾身去扶她,“云雀姐姐,快些起来。”
沈恣微微一笑,“多谢二小姐。”
翠儿却没有好脸色,对着她哼了一声,“假惺惺的。”
江念念喝了一声:“没规矩!”
沈恣不由得叹气,“也不怪翠儿,上次我病糊涂了,言语无状,冲撞了二小姐,她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她复又站起身来,对江念念行了个大礼。
“二小姐,奴婢知错了,自请责罚。”
江念念牵着她的手起来,宽慰道:“我晓得你是无心的,所以早忘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沈恣瞳孔微张,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似乎大受感动。
“二小姐这宽容,倒让奴婢更无地自容,不知如何报答。”
江念念笑道:“这不巧了吗,我正有一事,要请你帮忙呢。”
沈恣连忙道:“二小姐请说,但凡奴婢能帮上的,必定竭力而为。”
“听说姐姐的点心做得好吃,不久就是我姨娘的生辰,我想在她生辰那日亲手做给她吃,不知云雀姐姐肯不肯教一教我。”
“二小姐说笑了,我也是瞎做的,二小姐不羡慕我的手艺粗糙就好。”
两人携手并肩,一路往小厨房去了。
沈恣琢磨着问江念念,“不知周姨娘是喜甜还是咸?”
江念念道:“我姨娘不挑嘴,什么都吃一点。”
周姨娘这口味倒是很合她的性子,不争不抢,温温和和的。
“那就咸甜各做一些。”
翠儿帮江念念把衣袖绑起来,她道:“好,那我该从哪里开始?”
沈恣便从揉面,调馅料开始,一一都详细讲解,示范。
一个时辰忙下来,点心终于上了蒸笼。
酷暑的天,小厨房里又有热气蒸腾,江念念的脂粉都花了些,索性就让杨嬷嬷看火。
她和沈恣二人去敞轩稍坐,也消消热。
沈恣叫梧桐和杏花搬来七宝轮扇。
摇动轮扇,清风徐徐,江念念又捧了碗碎冰甜酪吃,身上的热潮总算是去了些。
“这甜酪味道美味,云雀姐姐的厨艺当真是好。”江念念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勺,“我尝着比外头铺子的好吃呢。”
沈恣淡笑,“二小姐谬赞了,奴婢都是瞎做的,哪儿比得上专门做甜水点心的铺子。”
“可惜你不能出去,要不我请你去外头吃铺子。”
江念念也不能常出去,但还是比沈恣好多了,只要得高氏同意,花宴踏青,烧香拜佛......总能有机会去到外面。
沈恣沉默地扯了个苦笑。
江念念眨了眨眼,道:“要不,云雀姐姐求一求大哥,许你出去玩一玩。马上要到清源妙道真君的诞辰了,那日可热闹了,百戏杂耍,歌舞表演,还有舞龙舞狮,跟过年似的。”
沈恣暗道,江念念终于说到正题了。
前世,她也是这样来盛情邀请,只是那时的沈恣谨小慎微,一心只想安稳度日,并不会没规矩地去求江鹤安要出府。
如今想来是没安好心的。
沈恣笑起来,“想来,那日真的热闹非凡,公子才允许奴婢出去逛逛。”
江念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哥真的许你出去?”
“是啊。”沈恣点头。
江念念欣喜若狂,又忙把情绪压下,拉起沈恣的手,亲昵地说道:“你从未出过府,想来也不晓得哪处好玩,不若咱们做个伴,我必让你玩个尽兴。”
沈恣脸上也添了喜色,道:“二小姐不嫌奴婢扰了您的兴致就好。”
“不嫌不嫌。”江念念笑道,“那咱们就说定了。”
“好。”
此事议毕,江念念又与沈恣品尝了刚刚做出来的点心,说了会儿闲话,才离开。
沈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寒意深重。
光凭江念念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多半是和萧华安合谋了。
萧华安会怎么对付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