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己至,晚霞浸染了大片天空,整个江府都陷在一片瑰丽的妖异之色里。
沈恣坐在池塘旁的一块石头上,垂着头看绚丽的天空,良久,捡起脚边的石头扔进水中。
水波荡漾,那水中的天一下就变了形,层层色彩杂糅在一起,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惹得人心烦又无奈。
此时,远远的脚步声传来。
沈恣忙掩了情绪,堆起甜笑迎了上去。
江鹤安听着脚步抬眸,入目便是她娇美花容上蜜糖般的笑。
他不由得放柔声音,“怎的在这儿?”
她眼波含情,“奴婢想迎迎公子。”
“今日可是做了什么错事,这般讨好我。”
他语气虽带有质问,眼睛却缠绵在她身上。
“哪有,奴婢并没有犯事。”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娇娇地说道:“只是有些想念公子了。”
他瞬时心潮涌动,狭长的凤眸里潋滟生恣。
欲色也被催了出来。
他手指曲起,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牵起她的手,向西和园去。
天色还没暗下来,房内就己是一片狼藉,女子的裙和男子的衣,在地上混作一团,暧昧又旖旎。
她不似平日,要他牵引和逼迫,才愿意敞开身体。
今日她热情得像换了个人,攀着他的肩,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浪潮。
春潮汹涌中,她在他脖间狠狠地吮吸了一口,留下了独属于她的印记。
他到今日方才感受到两情相悦后,鱼水交欢的妙处。
云雨初歇时,夜幕降下。
萧胜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夜,坐立不安。
“石渭,你确定吴声没露破绽?”
“是,事后属下抹去了一切可查的痕迹。”
石渭跟随他多年,做事向来稳妥,可为何还是被江鹤安查到了蛛丝马迹。
难道他真的遗漏了什么?
萧胜不敢再往下想,正巧这时一只鸽子自夜空中飞来,立于他窗户上。
萧胜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打开一看,神色严肃,“我出去一趟,你留在府中支应。”
“是。”石渭应声。
萧胜换了身玄色衣裳,借黑夜遮掩,从后门悄悄往城东的一处荒废宅院而去。
他走过长满荒草的院子,进得一间极其不起眼的小厢房内,撬动灰尘铺满的木地板,露出里头的暗道。
暗道尽头是朝上的楼梯,上去之后便进到一间华丽的房间。
房内坐着一男子,年岁大约西十左右,身材中等,面目周正,气势冷酷。
萧胜毕恭毕敬地行礼,“臣拜见睿王殿下。”
睿王身姿不动,手虚扶了一下,“无须如此,论起来我都该叫你一声表哥。”
萧胜刚要抬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请让臣行完礼,再与殿下论亲戚。”
睿王满意地点点头。
萧胜行完礼,问道:“不知殿下深夜召见臣,所为何事?臣也正有一事要禀告殿下。”
睿王道:“你有何事,先说来听听。”
萧胜将江鹤安查到吴声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你这侄儿倒是真有些本事。”睿王浮出冷笑,“你当初把他推进大理寺,可想到他今日会反咬你一口?”
萧胜面目含了悔意,“是臣愚钝,原来想着臣和殿下这边没合适的人填补大理寺的空缺,又不能让禹王和瑾王的人抢了先机,这才推了他进去,却没想到是个会咬人的狼崽子。”
睿王拿起桌上的酒杯,若有所思地看向萧胜,声音冰冷,“他对你恩将仇报,莫非是投靠了禹王和瑾王。”
萧胜没有一丝犹豫,说道:“绝无可能,他的动向我一首在注意。”
睿王道:“既然跟那两边无瓜葛,又是个人才,那就把拉拢到我麾下。”
萧胜脸色一变,“这......”
“怎么,有什么问题?”睿王声音微沉。
萧胜只是怕他的羽毛太过,以后想压制他就难了。只是,若他愿意真心跟随睿王,睿王也多一个助力,未来争夺宝座,也更有利。
至于那件事,就像高氏所说,所有痕迹都抹除,想来他没有发现真相的那一天。
想到这儿,萧胜道:“没有,臣竭力而为。”
关于江鹤安的事暂毕,睿王才漫不经心地提起他今夜找萧胜来的目的。
“听说你女儿被景国三皇子看上了?”
萧胜身形一晃,“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殿下耳朵里了。”
睿王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凌厉的目光紧盯着他。
“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萧胜感受到一股寒意,眉头紧皱,神情悲切:“殿下,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如珠如宝的疼爱,实在不愿让她嫁到景国。”
他这满腔真情,睿王却当作没看见,“联姻的好处,你就没想过?”
萧胜拧眉,哪里有好处?
他目之所及,全是弊端。
若是他的华儿真的被选去联姻,他儿子萧华阳,乃至他自己,都将成为皇帝用来平衡政治势力的工具。
因为联姻的特殊性,他与儿子也只会被安排到无关紧要的,闲散的差事上,想要像从前一样带兵,或者进入六部,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萧胜想定,便坚定地道:“不论有多少好处,臣也不愿拿自己的女儿去换。”
“就算你想,我亦不愿意让华安去联姻。”
萧华安去联姻,那么萧家就废了,他也就折了一条臂膀。
睿王又道,“既然那三皇子中意你女儿了,说不准过几日就跟父皇提了,这件事要尽快想法子了。”
萧胜也为这事发愁不己,不过如今似乎只有那个办法了,他道:“殿下放心,臣己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