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醒醒。”
茯苓被她嘴里喊的,一声声的“不要”吵醒。
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茯苓的睡意被吓得丝毫不剩,她赶紧起身穿衣,敲响了宋长砚的门。
“宋公子,宋公子。”
宋长砚本就留着清醒,一听是茯苓的声音,赶紧开了门。
“何事?是阿恣怎么了吗?”
茯苓双眼泛泪,“姐姐着了风寒,烧了起来。”
宋长砚两三步跨进房内,靠近床榻见她紧闭着双眼,长睫不安地颤动,脸颊烧得一片骇人的酡红,额头、鬓发源源不断地沁出汗珠,打湿了枕上散开的青丝。
他当即叫茯苓去熬姜汤,他去街上找大夫。
沈恣还在梦中挣扎,突然感觉到虎口上一阵疼痛。
隐隐间,听到些不同的声音。
大夫摇了摇头,收回她虎口上的银针,“姑娘烧得太厉害,当下要先退烧才最要紧。”
宋长砚看着皱眉深深皱起,满脸担忧,对着大夫鞠了个躬,“请大夫多多费心,救一救她。”
大夫安抚他,“公子别急,你们先给她降温,再配以一碗浓浓的退烧药,想来姑娘不会有碍的。”
“好好,请您开药吧。”
他去客栈厨房亲自熬药,寸步不离。
茯苓留在房间,按照大夫教的方法,给沈恣降温。
宋长砚执着蒲扇,小心翼翼地扇着炉火,火候不敢有半分差池。
待药汁熬好,滤净了药渣,将那滚烫的汤汁端药入房。
“阿恣如何了?”
茯苓忧愁道:“姐姐好似没之前那么烧了。”
宋长砚欣喜异常,放下药去看床上的沈恣,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似乎温度是没那么高了。
只是,她双颊还是红的,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掌移至她的脸颊上。
沈恣似乎感到一丝清凉,浑身热得难受,无意识地想要朝那清凉靠过去,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这一触碰,瞬时从掌间传入他的心里。
他陡然凝滞,心脏狂跳。
“水……”她声音嘶哑破碎,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我来就好......”
茯苓刚说完,宋长砚己经小心翼翼托起沈恣,将温水凑近她干裂的唇边。
她本能地啜饮着,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她紧蹙的眉尖也舒展了。
喂完水,他并未立刻将她放下,而是让她微微靠在自己臂弯里,另一只手端过那碗尚有余温的药汁。
苦涩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宋长砚用小勺舀起一点,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唇边。
“呕......”
嘴里本就苦涩,汤药入喉更是苦上加苦,她实在难以下咽。
“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宋长砚心疼地看着她,语气是极尽全力的温柔。
听见男子的声音,沈恣猛地睁眼,看清眼前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她还是把身子挪开了,忍着嗓子疼,虚弱地道:“多谢宋公子,我自己来就好。”
她又看向茯苓,“茯苓,你来帮我。”
“好。”
茯苓走近床沿,宋长砚只能让位。
沈恣这才艰难地咽下苦涩的药汁,之后又睡了过去。
一日过去,夜又深沉了。
宋长砚让茯苓去隔壁房休息,他来守晚上。
他端了张矮凳,守在榻前,目光几乎不离开她。
她哪怕发出一丝极细微的呻吟或翻身,他便立刻惊醒,探手去试她额上的温度,或为她掖紧被角。
黑夜渐渐退去,东边天际开始泛起淡淡鱼肚白,柔和的光漫过窗棂,室内烛光己残,昏黄黯淡。
沈恣脑袋昏沉之感消散了很多,缓缓掀开沉重的眼帘。
目光所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伏在床沿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他竟就这样坐着趴在她身边睡着了。
他眼底浓重的青黑,如同晕开的墨渍,头枕着自己的臂弯,侧脸对着她。
他呼吸沉缓,眉头却依旧无意识地紧锁着,仿佛连睡梦中都在担忧着什么。
她静静地望着他,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间流过。
她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这片刻的安眠,只是更深地凝望着那张写满疲惫的侧脸。
窗外,一声清越的鸟鸣穿透薄雾,冲入宋长砚耳里。
他闻声睁眼,正看见沈恣看着他,神情不明。
宋长砚愣了一瞬,惊喜地道:“你,你醒啦?”
“嗯,我......”沈恣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手掌抚上在额上的温度。
“不烧了,真的不烧了!”宋长砚欣喜若狂,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抬脚往外走,“你等等,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因为太激动,起身时还踢倒了矮凳。
大夫刚一开门,就被宋长砚急急忙忙拽过来了。
他探了探沈恣的脉搏,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姑娘的烧退了,再喝上两副药便能好,只是千万见不得风。”
沈恣点头,“我记住了,多谢大夫。”
宋长砚和茯苓听完大夫的话,俱开心不己。
大夫走后,宋长砚去厨房叫人给沈恣熬了白粥。
“这几辛苦些,吃清淡些,待病愈之后我带你去吃美味的,好吗?”
他把舀了一勺白粥递到她嘴边,像是哄孩子似的。
沈恣看着他灼灼目光中的情意,她心里酸胀,“宋公子,多谢你的照顾,其实你不用对我这般的。”
宋长砚听闻此言,愣怔了一下,脑袋就垂了下去。
“我是自愿的。”他抬起眼,眸里泛了红,隐隐有了潮湿之意,“你会讨厌吗?”
沈恣愣愣地,瞳孔放大,他这是要哭了?
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样,像她怎么他了似的。
沈恣下意识地道:“不,不讨厌。”
宋长砚眼里的湿意瞬时化作了笑意,“我就知道阿恣不会厌烦我。”
“可是,我对你......”沈恣还是想把话说清楚,不想他在她这儿浪费时间。
宋长砚却打断她,语气是绵软的,恳求的,“阿恣,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没有别的意思。”
沈恣叹了口气,“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又曾和江鹤安...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不是贬低自己,只是想拿这里对女子的要求,劝退他。
“我不在乎,你在我心里就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阿恣,给我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