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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香惊贵人

执掌风 晓言欢语 4702 字 2025-06-12

吉普车灯刺破雨幕时,远处的山峦像浸在墨水里的剪影。陆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虎口的月牙疤在仪表盘蓝光下忽明忽暗——那是三天前我替他挑子弹时留下的痕迹。车载收音机沙沙响着,突然跳出半段《打靶归来》,他伸手关掉,动作快得像在掐灭某种情绪。

“往左打方向!”我猛地抓住他手腕,车头险险避开横在路中的枯树。潮湿的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混合着陈芳信里提到的当归味,和陆家老宅灶膛里的焦糊味如出一辙。

“闻到了?”他踩下刹车,声音像砂纸磨过枪管,“前面就是向阳公社。”

雨刮器徒劳地划动,却始终扫不开贴在玻璃上的雨帘。我摸出他的铁皮烟盒,指尖抚过内侧刻字:“等我打完这仗,就回家娶你。”此刻烟盒里装着从井台带出的账本,纸页间夹着半朵干枯的向日葵——和陆沉舟军裤补丁里的干花一模一样。

“陈芳死前,每周都会给赵铁柱炖当归黄芪乌鸡汤,”我捏着烟盒开口,“刘敏说,这汤的味道会飘到公社礼堂后墙。”

陆沉舟突然转头看我,睫毛上挂着雨珠:“你记得很清楚。”

“因为赵铁柱的体检报告上写着,他死于慢性中毒,”我迎上他的目光,“而中毒症状,和我弟弟刚入院时一模一样。”

他猛地推开车门,军靴踩进积水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我跟着跳下车,脚踝瞬间陷进泥泞,却被他反手拽进怀里。“跟着我,”他的呼吸喷在我发顶,“别让我分心。”

公社礼堂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油灯。陆沉舟的匕首己经出鞘,刀刃在雨中泛着冷光。我贴着他后背挪动,闻到他身上混着的硝烟与薄荷皂角味——这是他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用的肥皂,此刻却盖不住暗处传来的腐味。

“在井里。”他突然低语,匕首指向礼堂角落的水井。井台边缘的青苔被踩出环形痕迹,显然有人近期频繁出入。我摸出刘敏给的镜面碎片,朝着井底晃了晃,反光掠过水面时,我看见井壁上模糊的刻字:“药瓶换布票”。

“接着。”陆沉舟突然蹲下,双手交叠成托举状。我踩上他的掌心,借力跃上井沿,却在低头时看见他抬头的瞬间——雨水顺着他下颌滴落,砸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眼泪。

井底比想象中宽敞,腐叶堆里露出半只搪瓷碗,碗底沉着暗褐色粉末。我用匕首挑起粉末凑近油灯,蓝黑色颗粒在火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和陆家老宅铁盒里的布料样本完全一致。

“林晚晴!”陆沉舟的声音突然绷紧,“上来!”

我转身时,瞥见井壁凹陷处嵌着个铁皮盒,盒盖上刻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刚触到盒盖,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耳畔砸进腐叶堆,溅起的泥点糊了我半张脸。

“别动!”陆沉舟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我的发梢射向声源。我攥着铁皮盒往上攀爬,却在即将够到他手时,井壁突然坍塌,整个人向后仰去。

失重瞬间,我看见陆沉舟扑过来的身影,军靴在湿滑的井台上打滑,却硬生生用膝盖顶住坍塌的砖块。他的左手攥住我的手腕,右手匕首扎进井壁,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陈芳送的银镯子随着动作滑到手肘——那是他从不离身的“战利品”。

“抓紧!”他的声音混着雨水灌进耳朵,“老子还没教会你打枪,不准死!”

终于爬回地面时,我的膝盖磕出鲜血,而他的军裤己被砖块划得破烂,露出膝盖内侧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救赵铁柱踩中地雷留下的疤痕。

“疼吗?”我扯下衬衫下摆,想替他包扎。

“习惯了。”他推开我的手,却在看见我膝盖的血时,突然蹲下身,“上来。”

“什么?”

“我说,”他抬头看我,犬齿在夜色中闪了闪,“背你回去。”

趴在他背上时,我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比军号更急促。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混着雨水的凉意,却让我想起昨夜替他挑子弹时,他咬着牙说“继续”的模样。

“烟盒里的向日葵,”我轻声说,“是陈芳种的吧?”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你见过她?”

“没见过,但她的信里说,你每次去送补给,都会偷偷帮她除草。”我摸出铁皮盒,里面是本沾着水渍的账本,“她还说,你的烟盒里永远装着两颗糖,一颗给赵铁柱,一颗给......”

“给能让我活着回来的人。”他接过话头,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过,“现在,只剩一颗了。”

回程的吉普车上,陆沉舟突然打开收音机,刺啦声中跳出邓丽君的《在水一方》。他跟着旋律轻哼,却在副歌部分突然停住,摸出烟盒里的糖纸,折成小船放进我掌心:“给你的。”

糖纸船在我掌心跳动,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向日葵田里,露水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光斑——那是陈芳用烈士补贴种下的花田,此刻在晨光里轻轻摇曳,像在诉说某个未竟的故事。

“陆沉舟,”我望着他被晨光镀亮的侧脸,“等这件事结束,我想考军医大。”

他转头看我,眼里映着初升的朝阳:“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我握紧糖纸船,“那些用假药杀人的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突然笑了,露出尖利犬齿:“好啊,林医生。到时候老子给你当保镖,看谁敢动我的人。”

吉普车碾过最后一道泥泞,军区的岗哨己经在望。陆沉舟停下车,从后座摸出件干净的军装披在我肩上,却在替我整理领口时,手指突然顿住——我的衬衫领口,别着他昨夜缝补军裤时遗落的纽扣。

“原来在这儿。”他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我的锁骨,“还以为丢了。”

“没丢,”我按住他的手,梨涡在晨光中漾开,“你的东西,我都会收好。”

他盯着我,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低头,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林晚晴,记住你说的话。”

“什么?”

“我的东西,”他的呼吸拂过我睫毛,“不准丢。”

朝阳完全升起时,我们走进军区大门。哨兵的目光扫过我们湿透的衣服和满身泥点,却在看见陆沉舟肩章上的金星时,猛地立正敬礼。

我攥着糖纸船,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原来有些东西早己在黑暗中发芽,比如他藏了三年的向日葵干花,比如我此刻擂鼓般的心跳——这些,都将成为揭开真相的钥匙,和照亮未来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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