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衣冠禽兽

阳光爬到床头时，林清婉终于挣脱开缠在身上的手臂，浑身酸软得像没了骨头。

她瞪着身旁睡得正沉的男人，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傅凌宸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看上去竟有几分无辜，完全看不出昨夜那副不知收敛的模样。

她挣扎着坐起身，丝绸睡裙滑到肩头，露出颈间星星点点的红痕，一路蜿蜒到锁骨。

想起昨夜自己被他按在镜前时，从镜面里看到的那抹狼狈又迷离的自己，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醒了？”傅凌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伸手就想揽她回怀里。

林清婉拍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没消的怒气：“别碰我！傅凌宸你是属狼的吗？”

她扯过被子裹紧自己，眼神扫过他胸前被抓出的几道红印，又觉得脸上更热，“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上午还有个重要的会！”

傅凌宸慢悠悠地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紧实的腰线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凑近了些，鼻尖蹭着她的耳垂：“会议我让助理推到下午了。”

他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臂上的红痕，眼底带着笑意，“再说，新婚燕尔，晚点去公司怎么了？”

“谁跟你新婚燕尔！”林清婉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他的吻落得又轻又慢，带着清晨的微凉气息，轻易就卸了她大半的火气。

“还疼？”他低声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被问得窘迫，伸手推他：“明知故问！下次再这样……”

“没有下次了。”他立刻接话，却在她放松的瞬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下次一定更轻些。”

林清婉被他气笑了，抬手在他背上狠狠拧了一把：“傅凌宸，你要点脸！”

他低笑着承受，手臂却收得更紧，将脸埋在她颈窝：“在你面前，不用。”

下午的会议变成了两个人的战场。

林清婉在他对面的首位坐下，挺首脊背，职业套装是坚硬的铠甲。

她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压住身体深处残余的酸软和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涩意。

助理开始陈述方案的核心优势，会议室里只有平稳的汇报声和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基于以上协同效应和成本优化模型，我们预估整合后三年内，集团在智能芯片领域的市场份额可提升至少百分之十五……”助理的陈述条理清晰。

“停。”傅凌宸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汇报的节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越过宽大的桌面，精准地锁定了林清婉，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挑剔。

“林总”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公事公办的称呼，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这就是你们耗资巨大、耗时三个月的最终成果？

一个建立在过度乐观市场预期和脆弱成本假设上的空中楼阁？”

林清婉捏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在杯壁的映衬下显得苍白突兀。

温热的瓷杯几乎要被捏碎。她迎上他的目光，那里只有属于傅氏掌舵人的绝对冷静和评判，昨夜那个埋在她颈间低笑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总，”“我们的模型经过反复验证，参数全部基于详实市场调研和过往成功案例……”

“详实？”傅凌宸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闷响，敲得在场所有人心脏都跟着一缩。

“感情用事！这是商场，不是过家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

目光如实质的刀锋刮过林清婉的脸，“你所谓的‘详实’，掺杂了多少对恒远科技技术团队的个人欣赏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份方案里，我看不到林氏应有的铁血和效率，只看到一个被情怀冲昏头脑的决策者！”

“傅总！”林清婉霍然站起，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一股灼热的气血首冲头顶，烧得她眼前发花。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高管都屏住了呼吸，低垂着眼，不敢看这场夫妻之间的风暴。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请你尊重我们团队的专业判断！”

“专业？”傅凌宸眉峰凌厉地挑起，嘴角的弧度冰冷而讽刺，“如果你的专业就是让傅氏为你的天真买单，那我觉得我们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

他的眼神扫过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昨夜情动的媚意。

此刻却只让他的语气更加冷硬，“这份方案，如果三天内没有合适的修改，林总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呵”，那更好我去找别家好了，傅总不会以为只有你们一家可以做这个项目吧！

我想今天这个会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散会。

电梯门缓缓打开，林清婉带领众人率先迈步走出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路过傅凌宸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仿佛两人只是同乘一部电梯的陌生人。

傅凌宸望着她挺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被惯常的冷峻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