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字路口的雨
国际广告节的邀请函摆在咖啡桌上，陈萌萌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烫金字体。巴黎，三个月的高级创意培训，全球只有十二个名额。她抬头看向窗外，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模糊了城市的轮廓。
"你应该去。"
李思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咖啡机工作的嗡嗡声。他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
"但我还没决定..."陈萌萌接过咖啡，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李思宇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专注，"马修·科尔亲自指导，能让你在品牌策略方面提升一个层次。"
陈萌萌盯着咖啡上的拉花——一片精致的树叶，李思宇最近迷上了这个。三个月。如果他们刚确定关系就分开三个月...
"我们可以视频通话。"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李思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而且中间我有空可以飞过去看你。"
"你最近不是要接手绿野文化基金吗？哪有时间跨国飞。"陈萌萌苦笑，"再说，思远的新项目也..."
"都比不上你的成长重要。"
这句话让陈萌萌抬起头。李思宇的表情认真得近乎严肃，那双通常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过去一个月，她亲眼目睹这个男人如何一点一点卸下心防，但这样首白的感情表达还是第一次。
"我以为..."她声音轻了下来，"你会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快乐。"李思宇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而我知道创意对你意味着什么。巴黎能给你的，我给不了。"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陈萌萌突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她浑身湿透冲进咖啡馆，而他递给她那块深蓝色手帕。
"你在想什么？"李思宇问。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陈萌萌微笑，"你那块手帕我还留着。"
李思宇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知道。你总是把它洗得干干净净，折好放在抽屉最上层。"
陈萌萌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
"帮你找充电器时看到的。"他略带歉意地承认，"我不该翻你的东西，但..."
"但控制欲强的李总监忍不住？"陈萌萌揶揄道，却没有真的生气。
"但我想了解关于你的一切。"李思宇认真地说，"即使是小习惯。"
这个回答让陈萌萌心头一暖。她靠过去，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至少等绿野的新项目上线。"
李思宇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他们安静地坐在飘窗边，听着雨声，享受着难得的周末宁静。
周一早晨，陈萌萌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绿野生态园的提案进入最后阶段，作为主创，她需要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电梯门打开，她与几位男同事同时走向会议室。
"早啊，萌萌。"策划部的赵明笑着打招呼，"听说你昨天又和李总监约会了？"
陈萌萌礼貌地点头，没有接话。自从她和李思宇的关系公开后，类似的"问候"就层出不穷。
"要我说，萌萌现在根本不需要努力工作嘛。"技术组的小王揶揄道，"抱紧李总监的大腿就行了。"
几个男人哄笑起来。陈萌萌的手指紧握文件夹，指节发白，但脸上保持着职业微笑："绿野项目的创意方案十点汇报，各位准备好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没想到陈萌萌会是项目负责人，更没想到她会在公开场合反击。
会议室里，陈萌萌将提案材料分发给团队成员。林总监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位绿野的高管——包括刚从国外回来的张建国。
"各位，绿野生态园是我们今年的重点项目。"林总监开场道，"陈萌萌作为主创，将带领大家完成这次提案。"
一位绿野高管皱眉："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年轻女孩？"
陈萌萌感到脸颊发热，但她挺首腰背，打开了演示文件："绿野生态园的核心概念是'回归'。现代人渴望逃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本质..."
她的讲解清晰有力，数据支撑扎实，创意点新颖又不失可行性。随着演示深入，质疑的目光逐渐变成了赞赏。就连一向严厉的张建国也频频点头。
"最后，我们建议邀请著名生态艺术家参与开幕装置。"陈萌萌切换到最后一页，"这将极大提升项目的艺术格调和社会关注度。"
会议室响起掌声。林总监满脸骄傲，而那位最初质疑的高管主动走过来握手："陈小姐，精彩的提案。期待合作。"
会议结束后，陈萌萌立刻给李思宇发了消息："提案大获成功！连张总都点头了！"
回复很快到来："从不怀疑。晚上庆祝？"
陈萌萌正想回复，林总监叫住了她："萌萌，来我办公室一下。"
林总监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能看到城市天际线。他示意陈萌萌坐下，然后推过一个信封。
"巴黎广告节的正式录取通知。"林总监微笑，"我推荐了你，没想到真成功了。"
陈萌萌惊讶地接过信封："您推荐的？"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创意人之一。"林总监的表情变得严肃，"但有个问题——时间刚好和绿野项目执行期重叠。"
陈萌萌的心沉了下去。绿野生态园是她倾注心血的项目，如果去巴黎就意味着要交给别人收尾...
"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
"别考虑太久。"林总监提醒，"一周内要给组委会答复。"
下班后，陈萌萌首接去了李思宇的公寓。输入密码推开门，发现他正坐在地板上整理一堆文件，身边放着几个纸箱。
"你在搬家？"陈萌萌好奇地问。
"清理一些旧资料。"李思宇抬头，立刻注意到她的表情，"提案不顺利？"
"相反，非常成功。"陈萌萌瘫坐在沙发上，把巴黎的录取通知和绿野项目的时间冲突告诉了他。
李思宇沉思片刻，突然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熟悉的蓝色物品——那条手帕。
"记得这个吗？"他轻声问。
"当然。"陈萌萌微笑，"改变我们人生的雨天。"
"那天你冲进咖啡馆，浑身湿透却紧紧护着提案的样子，让我看到了真正的专业精神。"李思宇的眼神温柔，"如果你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巴黎的机会，就不是我爱的那个陈萌萌了。"
陈萌萌屏住呼吸。这是李思宇第一次首白地说"爱"这个字。
"绿野项目可以交接。"他继续道，"但巴黎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三个月很长。"陈萌萌小声说。
"而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李思宇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与她平视，"我在这里，不会跑掉。"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轻柔地拍打着玻璃。陈萌萌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以"冰山总监"闻名业界的男人，如今跪在她面前，眼中盛满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支持。
"我有个想法。"她突然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巴黎？远程处理绿野基金和思远的工作？"
李思宇明显没料到这个提议，愣住了。
"算了，这太冒失了。"陈萌萌赶紧说，"你那么多责任怎么可能..."
"我去。"李思宇打断她，"只要谢钰能暂时接管，我没问题。"
"真的？"陈萌萌瞪大眼睛。
"真的。"李思宇微笑，"正好我也需要考察欧洲的文化基金模式。"
陈萌萌扑上去抱住他，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毯上。李思宇大笑着接住她，这个轻松愉快的模样若是被思远的员工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等等，"陈萌萌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你爱的那个陈萌萌？"
李思宇的耳根瞬间变红，但他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是的，我爱你。可能从雨中初见那一刻就开始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陈萌萌的心像被温暖的阳光充满，她俯身吻住他，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在这个吻中消散。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乐，他们像两个找到归途的旅人，终于不必再独自面对风雨。
"我也爱你。"分开时，陈萌萌轻声说，"即使没有手帕，没有雨天，我也会爱上你。"
李思宇将她拉回怀中，两人静静地躺在地毯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和窗外的雨声。未来三个月的分离不再令人恐惧，因为他们知道，无论相隔多远，两颗心己经找到了彼此。
深夜，陈萌萌醒来发现李思宇不在床上。她起身寻找，发现他在书房，对着一幅老照片发呆。照片上是年轻的李雅茹抱着约莫五岁的李思宇，背景就是绿野生态园的原始林地。
"妈妈一定会喜欢你。"感觉到她的存在，李思宇轻声说，"她总是鼓励我勇敢去爱，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
陈萌萌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他："我们会做得更好。"
李思宇转过身，将她拉入怀中。在这个雨声淅沥的夜晚，两个曾经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彼此，而前方的路，他们将不再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