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疏勒会师·暗夜夺囚（下）
“什么人？！”俘虏营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不远处营帐里的吐蕃士兵！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声！
“暴露了！快走！”李琰厉喝，将老工匠推给旁边一个健壮的俘虏，自己拔刀断后！
裴十三和雷万春怒吼一声，带着敢死营老卒和最先反应过来的几十名精壮俘虏，如同尖刀般撞向闻讯赶来的小股吐蕃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猝不及防的吐蕃兵被砍倒一片！
“放箭！拦住他们！”更多的吐蕃兵从营帐中涌出，弓弩手开始张弓！
噗噗噗！几支箭矢射中了落后的俘虏，惨叫声响起！
“别管后面！冲出去！”雷万春狂吼，巨大的杀猪刀舞成一片光幕，劈飞射来的箭矢！裴十三则如同鬼魅，专挑弓弩手下手，刀锋过处，血光迸溅！
混乱中，李琰护着那几名特殊俘虏和部分妇孺，在敢死营的拼死掩护下，率先冲出了栅栏，朝着崔琰埋伏的山道方向狂奔！身后，是裴十三、雷万春断后且战且退的身影，以及数百名如同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的俘虏！哭喊声、惨叫声、吐蕃兵的怒骂和箭矢破空声，彻底打破了山口的寂静！
疏勒堡城墙上，火把骤然增多！尉迟光亲自登上城楼，看到山下俘虏营的混乱和那支拼杀的小股唐军身影，瞬间明白了援军的意图！
“快！擂鼓！吹号！弓箭手准备！压制山下吐蕃营寨！接应我们的人！”尉迟光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咚！咚！咚！咚！
呜——！呜——！
疏勒堡沉寂己久的战鼓和号角，如同沉睡雄狮的咆哮，猛然炸响！积蓄己久的怒火化作密集的箭雨，居高临下，狠狠泼向山脚下试图集结拦截的吐蕃营寨！虽然距离较远，杀伤有限，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震天的声势，瞬间搅乱了吐蕃军的阵脚，为山下奔逃的人群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李琰等人借着混乱和夜色的掩护，一头扎进了崎岖的山道入口。崔琰带着接应的人手立刻现身，用长矛和盾牌构筑起简易防线，挡住追兵。裴十三和雷万春浑身浴血，带着断后的敢死营和最后一批冲出来的俘虏，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山道。
“快！快撤上山！”崔琰嘶吼着。
当最后一名士兵冲进山道，崔琰立刻指挥人手用巨石和滚木封堵入口！吐蕃追兵被箭雨和落石阻挡，只能在山下愤怒地咆哮。
**地点：疏勒堡内·灯火通明的主厅**
**时间：稍后**
疏勒堡内前所未有的“热闹”。数百名刚刚获救、惊魂未定的俘虏挤满了堡内空地，堡中守军正忙碌地分发着极其有限的食物（稀粥）和清水，安置伤员。哭泣声、感激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主厅内，灯火通明。李琰终于见到了尉迟光。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尉迟光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却无比洪亮：“末将尉迟光！参见王爷！安西西镇疏勒镇戍堡校尉尉迟光，奉郭昕大都护将令，携安西西镇军民户籍图册、都护府印信及残部三百二十七人，坚守待援！今王爷亲率王师，万里来援，克复库车，解我疏勒之围，末将……末将代安西军民，叩谢王爷天恩！”他身后几名军官也齐刷刷跪倒。
李琰连忙上前扶起尉迟光，看着这位坚守孤堡、面黄肌瘦却眼神如炬的将领，胸中激荡：“尉迟将军请起！安西将士，孤悬绝域，白发守土，忠勇无双！本王来迟，致使郭帅殉国，龟兹蒙尘，心中……有愧！”他扶起尉迟光，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沉声道：“然天不亡唐！安西星火未灭！自今日起，李琰受郭帅遗命，执掌安西虎符！凡我安西军民，无论胡汉，同心戮力！驱除吐蕃，光复西镇，重振大唐！此志——天地共鉴！”
“驱除吐蕃！光复西镇！重振大唐——！！！”厅内厅外，无论是疏勒堡守军，还是安西新军残部，亦或是刚刚获救、尚在惊恐中的俘虏，此刻都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积压己久的悲愤、屈辱、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冲天的战意！
就在这时，一名医官激动地冲进主厅：“王爷！尉迟将军！赵老校尉……赵老校尉他……醒了！而且……而且他要见王爷！说有……有要事禀报！”
李琰和尉迟光对视一眼，眼中都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赵大，这位连接着安西过去与现在的活化石，终于苏醒了！
**地点：疏勒堡·临时医庐**
**时间：同一刻**
简陋的石室内，药味浓郁。赵大躺在厚实的毛毡上，脸色依旧蜡黄，瘦得脱形，左腿的断处裹着厚厚的麻布。但那双曾经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锐利。他看到李琰和尉迟光进来，挣扎着想坐起。
“赵老！别动！”李琰连忙按住他。
赵大枯槁的手却死死抓住李琰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浑浊的目光急切地在李琰和尉迟光脸上扫过，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生命在呐喊：
“王……王爷……尉迟……光……听……听着！”
“安西……没……没全丢！”
“吐蕃……狗……在……在姑墨（今阿克苏）……北山……金矿！”
“那里……关着……上……上千……我大唐……最好的……工匠……矿工……还……还有……被俘的……府兵……精壮！”
“守……守卫……不多……但……路……路险！”
“救……救他们……出来！”
“有……有了人……有了……匠……安西……才……才能真正……活……活过来！”
“快……快去……迟了……就……就……”赵大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紧抓着李琰的手也缓缓松开。剧烈的喘息后，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但那张枯槁的脸上，却凝固着一丝急切与期盼。
石室内一片死寂。李琰和尉迟光看着昏迷的赵大，胸中翻江倒海。
姑墨！金矿！上千被俘的工匠和精壮！
这简首是绝境中天降的甘霖！赵大用他残存的生命，为这支刚刚会师、依旧弱小的安西残军，点燃了真正壮大、真正扎根西域的希望之火！
李琰缓缓站起身，望向尉迟光，眼神如同淬火的利刃，斩钉截铁：
“尉迟将军！”
“在！”
“整军！备战！救治伤员，整备器械！清点库车所得，优先保障工匠和精壮俘虏恢复！”
“诺！”尉迟光眼中同样燃烧着火焰。
“裴十三！雷万春！”
“在！”门外传来两声低吼。
“挑选敢死精锐！熟悉姑墨北山地形的向导！准备好绳索、钩爪、撬棍！明日拂晓……”
李琰的目光，如同穿越了疏勒堡的石壁，投向了北方那片未知的群山：
“目标，姑墨北山金矿！”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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