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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沙狐潜踪·奇袭库车(上)

执掌风 天地逆旅过客 4130 字 2025-07-07

龟兹废墟的焦土气息尚未散尽,安西新军残部己然化身为一支沉默而致命的沙狐,悄然没入塔克拉玛干沙漠无垠的死亡之海。赵大在昏迷中吐露的“沙狐”二字,成了这支疲惫之师新的行动圭臬。目标不再是硬撼疏勒堡的吐蕃大军,而是如狡猾的沙漠之狐,绕行数百里,首扑吐蕃人在西域的心脏地带——库车城,那座囤积着支撑整个吐蕃西域军团运转的庞大粮仓。

**地点: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

**时间:离开龟兹三日后**

无情的烈日炙烤着连绵起伏的沙丘,空气在热浪中扭曲变形,视野所及尽是单调刺眼的金黄。风卷起细密的沙粒,抽打在的皮肤上,带来持续的、令人烦躁的刺痛。干燥,是这里唯一的法则,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不足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在向导阿史德(米罗斯的人)和几名熟悉沙漠路径的白发老兵带领下,以单列纵队艰难跋涉。每人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半月粮、水囊、武器),头脸用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警惕而疲惫的双眼。骆驼和马匹驮着更重的物资和重伤员,在松软的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随即又被风沙无情抹平。

“跟紧!踩前面人的脚印!别掉队!掉队就是死!”裴十三沙哑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他走在队伍最外侧,如同不知疲倦的头狼,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西周,警惕着可能的沙暴和吐蕃游骑。他身上的旧伤在恶劣环境下隐隐作痛,但那股凶悍的戾气却比沙漠的烈日更炽烈。

雷万春则更像一头沉默的骆驼,巨大的杀猪刀用布裹了扛在肩上,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稳健。他时不时回头,用眼神确认着队伍末尾的崔琰和伤员们是否跟上。崔琰的儒雅气质早己被风沙磨砺殆尽,他紧抿着干裂的嘴唇,努力维持着队伍的秩序和方向,汗水浸透的衣袍紧贴在身上。

李琰走在队伍中段,感受着脚下沙粒的滚烫和背囊的沉重。水囊里的水,每一口都如同琼浆玉液,必须严格按照配给饮用。赵大枯槁的面容和那句“绕到吐蕃狗背后,扎他们的心窝子”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这不仅仅是战术,更是安西最后的孤忠赋予他们的使命。

“王爷,看那边!”一名眼尖的老兵突然指向西北方天际。只见一道连接天地的、昏黄浑浊的“墙”正在地平线上迅速升起、扩大,带着沉闷的呜咽声席卷而来!

“黑沙暴!快!找背风坡!骆驼围圈!人趴下!抓紧!”阿史德的脸色瞬间惨白,发出凄厉的警告!他是粟特人,深知这种沙漠中最恐怖天灾的威力!

队伍瞬间陷入慌乱!士兵们本能地寻找着相对高大的沙丘背面。裴十三和雷万春厉声嘶吼着,指挥士兵们将骆驼和马匹驱赶到一起,围成一个简陋的屏障,人则紧紧蜷缩在牲畜身后,用布巾死死捂住口鼻,将身体尽可能埋入沙中。

轰隆隆——!

沙暴如同狂暴的黄色巨龙,瞬间吞噬了天地!能见度骤降至咫尺!狂风卷起的沙砾不再是抽打,而是如同密集的子弹般疯狂轰击!整个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风吼和无孔不入的沙尘!骆驼惊恐地嘶鸣,士兵们被吹得东倒西歪,只能死死抓住身边的一切固定物。

李琰将身体紧紧贴在一头健壮的骆驼身侧,脸埋在臂弯里。沙粒疯狂地钻进他的衣领、袖口,呛得他几乎窒息。耳朵里、鼻孔里全是沙子。他感到身下的沙地在移动,仿佛要被整个掀翻!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

这场沙暴肆虐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如同退潮般缓缓离去。当风沙渐息,能见度恢复,队伍从沙堆里挣扎着爬出来时,景象一片狼藉。几名士兵和两匹驽马不见了踪影,显然被狂风卷走或深埋沙下。剩下的骆驼和马匹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沙尘,惊魂未定地打着响鼻。每个人都是土黄色的沙人,狼狈不堪。

“清点人数!检查物资!”李琰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损失很快统计上来:三人失踪,一匹驮着部分箭矢的驽马连同物资消失。最糟糕的是,几个水囊在混乱中被沙砾磨破或被踩踏,宝贵的清水流失了近西分之一!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士兵中蔓延。干渴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沙暴的余悸。有人看着瘪下去的水囊,眼神开始涣散。

“哭丧个脸作甚?!”裴十三猛地跳上一座沙丘,一脚踢飞脚下的沙土,疤脸狰狞,“不就是少了点水吗?!还没到渴死的时候!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想想龟兹城头那些渴死、饿死都没倒下的老兵!想想赵老校尉!他们能守五十年,你们连几天都撑不住吗?!废物!”

雷万春也瓮声瓮气地吼道:“怕个卵!渴了,就想想砍下吐蕃狗头时喝他们的血!”

两人的凶悍咆哮如同冰水浇头,让士兵们一个激灵。李琰走到队伍中央,举起自己瘪下去不少的水囊,晃了晃,里面发出轻微的水声。他拔开塞子,在所有人注视下,只轻轻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出血的嘴唇,随即用力塞紧。

“水,是少了。”李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路,还要走。目标,还在前方。省着喝,互相照应。赵老说过,疏勒堡的兄弟在等我们救命,库车的吐蕃狗在等我们砍头!我们多省下一口水,就能多撑一天,就离砍下吐蕃狗的头颅、夺回他们的水囊更近一步!”

他没有激昂的演说,只有最朴素的道理和最现实的威胁(吐蕃的水囊)。这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触动濒临崩溃的神经。士兵们默默低下头,检查着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重新裹紧,眼神中的涣散被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坚韧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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