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正经大学吗
时间重新流动，许眠的身体继续向后倒去。
他看着被自己踩到的蜡烛犹如慢动作一样从眼前飞过，落在身后。
许眠蜷缩起来，侧过了身，熟稔地护住自己的大脑和脊柱。
身体落在地上的瞬间，不断往前涌动的黑暗也停滞了一下。
下一刻，那团黑暗“啪叽”一声，压到了什么。
接着立刻朝后滚了下去。
黏液离开地面和重新落在地上的声音交错传来，颇有弹性地远离了许眠。
无灯的黑暗不再浓稠，微光照了过去，那截先前把许眠绊倒的蜡烛往前滚了一小段。
许眠：“…………？”
许眠扶着潮湿的墙壁，缓缓爬了起来，平复着过快的心跳和呼吸。
接着似有所感，他的指尖勾动，从脖颈处勾出一条黑绳。
黑绳上坠着一枚半透明的小球，中间盛着一大半金色的液体，随着许眠的动作晃动。
仔细去看，这吊坠却不完全是个光滑的圆球。
它由无数个平面组成，每一面都刻着微小的数字，从1到100。
一枚一百面的……骰子？
可他确信，自己上一次死亡之前，从来都没见过这东西。
他刚将精神集中在这枚一百面骰上，一行行文字出现在视网膜中。
【玩家许眠检查命运之骰状态。
-能量：70/100（正常）
-下次回复时间：0:00
-回复量：90
-检定倍数：15
-强制献祭时间：7天】
……现在可以确定两点。
这枚突然出现的一百面骰，自带一个命运检定系统。
花费30能量可以进行检定投掷，如果投掷点数不高于目标，自己的“命运”就能被这骰子背后的力量逆转。
但强制献祭又是什么？
许眠将这骰子翻来覆去，也看不到多余的提示。
但属性栏里，那可怜的幸运值1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几个字符。
【幸运：1D100】
许眠的手指着一百面骰吊坠，若有所思。
再往下看，居然还有一项数值。
【理智：70（正常）】
……等等，不对。
这个属性面板是百分制！？
……所以其实他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丑陋的智障吗。许眠悲哀地想。
系统跳出提示：
【内心产生了巨大动摇！】
【自动检定（理智，1D100≤70，0/1D3）】
【说明（0/1D3）：
-检定成功，扣除0[理智]
-检定失败，扣除1D3[理智]】
【1D100=71(失败)】
【你的内心受到打击，陷入了自我怀疑。[理智]-1（69）】
许眠：……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行文字，被迫平静接受了这个设定。
除了糟心的【属性】以外，还有一个【状态】面板。
此时里面只挂了一条状态：
【历史：你是一名密斯特大学历史系学生，被白珠岛的风土人情吸引。（历史+2）】
原来是大学生啊……不是，谁家大学生住棺材啊！？
是正经大学吗？
就在这时，那喋喋不休的系统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滴——恭喜玩家成为纯白盛典的聆听者候选人之一。第一次选拔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在那之前抵达纯白圣者的教堂。】
【获得任务：[抵达教堂]（9：59），奖励：5Pt】
于是属性栏立刻多了两条状态：
【候选人：最接近神灵的人，或许能有聆听神谕的幸运。】
【离群者：离群的羔羊，能否在死亡降临前回到自己的羊圈？（9：59）】
-
“……祂是海雾中的灯塔，白珠岛的守护者，世间纯洁与善良的化身……
“……祂背负世人的罪愆，洗涤我们灵魂的污浊，赐予我们安宁……”
主教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洁白教堂的穹顶。
一尊泛着贝母光泽的巨大雕像屹立在中央，身披白色头蓬，兜帽遮住面孔，双手呈祈祷状。
即便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会不由自主被这巨大雕像上散发出的宁静气息感染。
白袍的神职人员们安静立在一边，中间则并排站着六个手捧百合花的男女。
主教做完祈祷，转身面向众人，张开双臂。
“恭喜各位兄弟姐妹，今年聆听者候选人己定——”
“砰——！！”
巨大的开门声和钟楼十二点的钟声同时响起。
钟声回音里，所有人愕然看向神像底部——
一道暗门被顶开，一个人影凭空冒了出来。
那是个皮肤苍白的少年，脸颊上却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进行过一番激烈的运动。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投射在少年身上，让他的皮肤几乎和阳光融为一体，蓬松的短发边缘呈现出一种干净的棕色。
少年五官线条柔和，好看却没有半点攻击性，棕色的瞳孔中透露出迷茫，如同不小心闯进人类城镇的一只鹿。
茫然相对间，一道提示在许眠脑海中响起：
【完成任务：[抵达教堂]。】
【获得：5Pt】
【失去状态：[离群者]】
这时主教终于反应过来，面色恢复平静，接着前面的话宣布：“——今年聆听者候选人己定，将有七位神圣的幸运儿参与。”
接着他对许眠招了招手：“孩子，来这里，取一枝属于你的圣花。”
——他完全不在意为什么有人从神像底下钻出来吗！？
许眠的目光又落到主教身后。
他身后那六名男女，各自警惕地看着他，都是一脸状况外的表情。
作为一个智障，许眠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他熟练地露出一个友善又无害的笑容，依言取了一枝百合花，安静站在人群最后。
主教满意点头：“各位都是神的宠儿，纯白圣者赐予各位在七日后的纯白盛典中聆听圣音、沐浴神恩的机会。
“虽然‘聆听者’只有一个，但所有兄弟姐妹们都有机会接受赐福。
“在盛典到来之前，教会每天将选出最虔诚、纯净的灵魂，接受纯净祝福。
“现在，请各位向纯白圣者献花吧。祂会注视着你。”
主教话音刚落，许眠的背后突然一凉，浑身的寒毛都无端竖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身后除了垂着脑袋、神态安详的信徒外，却并无其他异常。
第一个人半点多余反应也无，己经拿着花走了上去。
他眼里满是怀疑和不屑，按照指示将花插进花瓶。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
那纯白花朵上立刻出现黑色斑点，接着范围逐渐扩大，首至点与点相连，白色几乎被吞噬殆尽。
主教眼里露出些遗憾，表情却仍然平和。
“这是你身上的罪愆。但不用担心，我的孩子，世人皆有罪。
“而我们的主——纯白圣者，正是为此降临世间。如果你能虔诚向祂忏悔，他会一视同仁地洗掉你身上所有的罪愆。”
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神像。
多半是个无神论者，并未将主教的话放在心上。
主教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只示意第二人上去。
第二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放下自己的百合。
接着是第三个，第西个……每个人的百合花都或多或少出现了黑斑。
最后轮到了许眠。
站在花瓶前，许眠抬头看向神像。
神像面孔被兜帽遮盖，头微微垂下，似是悲悯看着众人。
……不是错觉，那异常的感觉让许眠几乎难以呼吸。
好像真的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笼罩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百合花插入花瓶。
屏息半晌，主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难以置信……只有聆听者才可能出现的、纯净无暇的灵魂！
“恭喜你，你当之无愧应获得圣者的祝福！”
花瓶中挤满的七枝百合花里，唯一一朵纯白的百合在阳光中反射着圣洁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