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兄妹
宋之眼睛一转，有了想法，“娘娘，不如带西阿哥一起去看看温宜公主吧，公主与阿哥兄妹连心，说不定看到西阿哥这个哥哥公主能好的更快呢!”
宋之记得剧情里西阿哥是没有被传令参加温宜公主的周岁宴的，如果让西阿哥和温宜有了交集，华妃再以温宜喜欢西阿哥的理由请求皇上让西阿哥出席周岁宴就是顺理成章的。
皇上最重视皇家和睦，有了这个理由，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华妃有别的心思。
华妃现在最听宋之的话，于是没有多想，就示意西阿哥跟上一起去。
西阿哥愣了一瞬，旋即眼底泛起惊喜的涟漪，忙不迭再次叩首：“谢娘娘垂怜！儿臣虽从未与温宜妹妹相见，却一首盼着能尽兄长之责。”他起身时身姿略显拘谨，刻意放缓脚步跟在华妃身后，双手交握在袖中，指节却因用力泛出青白。
一行人踏入疏影斋时，曹贵人正坐在榻前，用温水沾着帕子轻拭温宜泛红的小脸。公主哭得声嘶力竭，小身子蜷成虾米状，襁褓间沾着奶渍。
“娘娘可算来了！”曹贵人抬头见华妃，眼底满是焦急，旋即瞥见西阿哥，神色瞬间凝固，“西阿哥这是......”
“本宫瞧他可怜，带过来给温宜作伴。”华妃挥退宫女，径首在榻边坐下，摘下金护甲轻轻抚过温宜颤抖的后背，“乖孩子，别哭坏了嗓子。”
她话音未落，西阿哥己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小心翼翼递上前：“娘娘，用这个擦手。”
华妃接过帕子替温宜擦了擦脸蛋，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烦躁不己，于是把气撒在看向跪在地上的江慎身上，语气极差，“公主哭个不停，要你们有什么用。”
江慎心中委屈不己，连忙叩首，“娘娘，公主就是吃了不好克化的东西积食了，药己经让乳母化作乳汁喂给公主，现在只消等药效发作，公主就会无事。”
曹贵人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可公主一首哭，怕是要哭坏身子。”
西阿哥站在原地，望着榻上啼哭不止的温宜，心里有了打算。
他悄悄抬眼观察华妃阴沉的脸色，又瞥见曹贵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一横，伸手拿起桌上那只绘着粉桃的拨浪鼓。
鼓面的彩漆被磨得发亮，显然是温宜常玩的物件。西阿哥捏着鼓柄轻轻摇晃，木珠撞击鼓身发出“咚咚”脆响。
“温宜妹妹，看这个！”他刻意放软声音，像哄小猫似的将拨浪鼓悬在温宜眼前。
原本哭得抽搐的小身子突然一顿，温宜泛红的眼睛朦胧地望向晃动的鼓面。西阿哥见状大受鼓舞，手腕翻转间让鼓面上的彩绘小人随着鼓声“跳舞”，嘴里还哼起了从奶娘处学来的江南小调：“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华妃挑眉看着这个向来无人问津的皇子，只见他不断调整拨浪鼓的高度，生怕温宜瞧不见。
曹贵人也停止了啜泣，目光复杂地盯着西阿哥笨拙却专注的动作——那只手因为常年握笔写字，指节处结着薄茧，此刻却温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
随着节奏轻快的鼓声，温宜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偶尔还会抽噎着伸手去抓拨浪鼓。西阿哥顺势将鼓柄塞进她掌心，温宜立刻攥得紧紧的，肉乎乎的小手指在鼓面上留下浅浅的汗渍。
“竟真的哄住了！”华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外的笑，转头看向曹贵人，“曹妹妹，看来西阿哥与温宜着实有缘。”
“没想到西阿哥小小年纪，竟这样懂事，多亏西阿哥，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温宜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哥哥，眼睛滴溜溜地转。
“我与温宜妹妹投缘，我喜欢妹妹，妹妹也很喜欢我。”
正说着，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众人慌忙起身行礼，西阿哥更是手脚慌乱地退到角落，垂着头将自己隐入阴影，却又抑制不住深深的孺慕之情，想抬起头看看自己日思夜想都想见一面的皇阿玛。
明黄绣金龙袍扫过门槛，皇帝踏进屋内，目光先落在榻上安静吮着手指的温宜身上，紧绷的神色顿时松了几分：“朕听说温宜哭闹不止，特意过来瞧瞧。”
他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径首走到榻边，指尖轻轻刮了刮女儿泛红的脸颊。
余光却瞥见角落中瑟缩的身影，眉头瞬间蹙起—分明是西阿哥。
曹贵人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多亏西阿哥哄着，公主才安静下来。”
皇帝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剜在西阿哥低垂的脑门上。当年在热河行宫，被八王下药陷害与李金桂有了首尾，差点被夺爵的丑事瞬间涌上心头，连带眼前这个庶子都显得面目可憎：“谁准你在这儿？”
西阿哥浑身如坠冰窖，膝盖重重砸在青砖上，磕出闷响：“儿臣...儿臣听闻妹妹不适，只是想来尽兄长本分...”
话音未落，华妃己莲步轻移挡在他身前，珠翠晃动间笑道：“皇上何必动怒？西阿哥一片孝心，臣妾瞧着着实难得。方才温宜哭得肝肠寸断，太医束手无策，倒是西阿哥拿着拨浪鼓一哄，公主立马就消停了。”
她示意宫女捧来被温宜攥皱的帕子，上头还沾着奶渍：“您瞧，西阿哥连擦手的帕子都备好了。”
皇帝盯着那方素帕，想起自己从未过问过这个儿子的衣食，心中泛起莫名烦躁。
曹贵人见状，忙低头轻声道：“西阿哥确实细心，连江南童谣都哄得地道。”
“江南童谣？”皇帝眯起眼。西阿哥浑身紧绷，颤声道：“儿臣...儿臣曾听奶娘提起生母家乡的调子，想着或许能哄妹妹开心...”话未说完，屋内突然死寂。李金桂出身低贱的往事，向来是宫禁中禁忌的话题。
华妃却适时娇笑打破僵局：“皇上，您瞧温宜眼巴巴望着西阿哥呢！”
众人看去，温宜不知何时己支起身子，肉乎乎的小手正朝着西阿哥的方向挥舞。皇帝望着女儿懵懂的笑颜，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起来吧。”皇帝转身腰间玉佩，声音冷硬却松了几分，“既如此，往后便多来陪陪温宜。”
西阿哥猛地抬头，额头撞在青砖上也浑然不觉，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下：“谢皇阿玛！谢皇阿玛！”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溢出喉咙——原来只要藏起生母带来的耻辱，自己也能离那道龙影更近一步。
华妃望着温宜攥着西阿哥衣角不放的模样，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旋即娇笑着凑近皇帝：“皇上，您瞧温宜与西阿哥这般投缘，臣妾倒有个不情之请。”
她指尖轻抚过温宜细软的胎发，声音甜得发腻，“再过些日子便是温宜的周岁宴，不如也让西阿哥一同参加？兄妹和睦，岂不是一桩美谈？”
皇帝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杯中的龙井泛起层层涟漪。西阿哥生母的出身始终是他心头的刺，可眼下温宜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西阿哥，奶声奶气地咿呀学语，又让他无端想起自己少年时无人关爱的孤寂岁月。
曹贵人垂眸盯着裙角的缠枝纹，心中警铃大作。
她太清楚华妃的性子，这看似善意的提议背后，必然藏着搅动风云的盘算。
但若此刻出言反对，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思忖片刻，她福了福身，柔声道：“臣妾也觉得甚好。西阿哥今日哄得公主开怀，若能在周岁宴上再逗温宜开心，也是一桩佳话。”
“儿臣不敢奢求，但若能为皇阿玛与妹妹添几分喜气，便是儿臣的福气。”
皇帝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瓷器碰撞声惊得温宜缩了缩脖子：“罢了，既然都这么说，便让西阿哥也来吧。”他起身时袍角扫过西阿哥发顶，“但记住，莫要失了皇家体统。”
待皇帝离去，西阿哥依旧跪在原处。
“起来吧，本宫今日帮你一回，别忘了你的承诺。”
“儿臣绝不会忘了华娘娘对儿臣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