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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埃及·法老蜂的黄金巢

执掌风 雲影流光 3900 字 2025-07-06

尼罗河的风裹着沙枣香钻进阿卜杜拉的草帽檐时,他正蹲在骆驼刺丛边啃干饼。七月的日头把帝王谷的沙丘晒得发烫,连蜥蜴都躲进了岩缝,可他手里的铜壶还冒着凉气——这是今晨从井里打上来的,掺了薄荷叶。

"赛义德!"远处传来老阿卜杜拉的吆喝,声音撞在金黄色的沙山上,又弹回来。二十岁的赛义德抹了把嘴,看见爷爷站在蜂箱旁,缠头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斑白的鬓角。"快来,今年第一茬蜜开了。"

说是蜂箱,其实是祖上传下的陶瓮。深褐色的陶土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象形文,赛义德认不全,只晓得爷爷说那是"太阳神的金汗在此凝结"。陶瓮用尼罗河水泡了七七西十九天,晒足西十个晴日,才装进新采的蜂蜡。此刻陶瓮口封着的蜂蜡正微微颤动,像谁在敲小鼓。

赛义德凑过去,鼻尖立刻涌进甜丝丝的香气,比往年更浓些。他刚要伸手,爷爷按住他的手腕:"先给蜜蜂行个礼。"说着摘下缠头布,露出头顶那撮白胡子,对着陶瓮轻轻一拜,"蜂后娘娘,我们只取多余的蜜,留够你们过冬的。"

陶瓮盖一掀,嗡的一声,几十只蜜蜂扑出来。赛义德早有准备,抄起蒲扇在旁边扇风,爷爷则用竹片小心挑开蜂巢。蜂蜡呈半透明的琥珀色,里面竟浮着些细粉,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

"爷爷你看!"赛义德凑近,指尖几乎要碰到那些金粉,"是金子吗?"

老阿卜杜拉眯起眼,用指甲刮下一点金粉,放在舌尖尝了尝,又凑到鼻端闻了闻:"不是金子,是太阳的汗。"他指腹着陶瓮上的象形文,"我阿爷说,三千年前,图坦卡蒙法老的金棺就埋在这帝王谷。那棺材是用纯金打的,可后来地动了,棺盖裂了条缝。"

"金棺裂了?"赛义德想起村头老书店里那本破破烂烂的《古埃及故事》,"那里面的宝贝......"

"宝贝?"老阿卜杜拉笑了,"蜂群才是第一个发现的宝贝。金棺里的金粉随着裂缝漏出来,落在沙漠上,开出了金色的花。蜜蜂闻着花香来采蜜,就把金粉裹进蜂蜡里了。"他用竹片挑起一块蜂巢,"你闻闻这蜜,是不是带点金属味?"

赛义德舔了舔嘴唇,真的,除了甜,还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像刚擦过的金器。这时,蜂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成百上千只蜜蜂从陶瓮里涌出来,在两人头顶盘旋,发出愤怒的嗡鸣。

"不好!"老阿卜杜拉拽着赛义德往骆驼刺丛里躲,"是蜂后生气了!许是咱们取蜜取多了。"

蜜蜂像团黑黄色的云压过来,赛义德的草帽被掀飞了,脸上、胳膊上立刻起了红疙瘩。老阿卜杜拉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拼命摇晃,铃声清脆,蜜蜂却越聚越多。眼看就要被蜂群裹住,赛义德急得首哭,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话:"蜜蜂怕火,但更怕尊重。"

他抹了把脸上的蜂蜜,大声喊:"蜂后娘娘,我们错了!只取够做药的钱,剩下的全留给您和孩子!"话音刚落,蜜蜂的攻势果然缓了缓。老阿卜杜拉趁机把陶瓮塞进赛义德怀里,自己抄起牧羊鞭,在地上画了个圈:"以太阳神的名义起誓,我们年年都来,只取三分蜜!"

蜜蜂像是听懂了,嗡鸣声渐弱,纷纷落回陶瓮。老阿卜杜拉这才拉着赛义德往家走,他的缠头布上沾着蜜蜂,脸上却挂着笑:"你阿爷我二十岁那年,也闯过这祸。那时候我贪心,想多取点蜜去集市换盐,结果被蜂群追出三里地。还是村里的老祭司救了我,他说,蜜蜂是太阳神的使者,它们采的不是蜜,是神的汗水。"

"那金粉呢?"赛义德摸着怀里的陶瓮,里面的蜂巢还在轻轻颤动。

"金粉是神的眼泪。"老阿卜杜拉指着远处的金黄色沙山,"太阳神每天驾着马车从天上过,他的汗水落进沙漠,就成了金粉。法老的金棺沾了神的汗水,所以蜜蜂才来筑巢。咱们取的蜜,其实是神给信徒的赏赐。"

回到家,赛义德的母亲正往陶瓮里倒清水。她看见儿子脸上的疙瘩,心疼得首抹眼泪,老阿卜杜拉却摆摆手:"这是神的印记,明年收蜜时,蜜蜂就不会再蛰他了。"

当晚,赛义德在油灯下翻爷爷的旧书。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老照片,是五十年前的老阿卜杜拉,站在同样的陶瓮前,身后是座半埋在沙里的石棺,棺盖上刻着和陶瓮一样的象形文。照片背面写着:"1952年,与法老的金棺蜂巢合影"。

第二天清晨,赛义德跟着爷爷去陶瓮取蜜。阳光照在蜂巢上,那些金粉像星星落进了琥珀里。老阿卜杜拉用竹片挑出一块蜂巢,放进嘴里慢慢嚼,突然说:"赛义德,你记着,这蜜不能卖钱。每年收蜜时,我们要留一碗,洒在帝王谷的沙地上。"

"为什么?"

"因为那是神的汗水,要还给沙漠。"老阿卜杜拉望着远处的金棺方向,"蜜蜂替我们守着法老的秘密,我们替蜜蜂守着神的规矩。"

风又起了,带着沙枣香,卷着细碎的金粉掠过他们的头顶。赛义德忽然明白,爷爷说的"太阳神的金汗",从来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是沙漠里的蜜蜂对法老的守护,是陶瓮上的象形文对后人的叮嘱,是一代又一代卢克索人对自然的敬畏——就像此刻,蜂群又开始在陶瓮口忙碌,阳光穿过它们的翅膀,在沙地上投下一片流动的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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