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房间里黑黢黢的，昏暗得仿佛失去了所有光亮。

盛怀瑾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反胃，他从顾凝汐身上起来，冲去洗手间吐得撕心裂肺。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什么也吐不出来。

吐到最后只呕了满洗手池的鲜血，身体跟着凉了一半。

今天早上医生还给他发信息说希望他不要放弃治疗。

可盛怀瑾自己清楚，他的病情恶化到这种程度，其实早没了治疗的必要。

他强撑着起身，冲下了所有血迹。

漱口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莫名悲哀。

是他放不下顾凝汐，也放不下自己的一点自尊，才宁肯每天烈火烹油滚着自己的心……

回到房间时，顾凝汐已经睡了。

盛怀瑾轻轻躺在她身侧，借着月色看着她的睡颜，越看心中便越觉酸冷。

他轻轻喃道：“顾凝汐，我真的很爱你。”

顾凝汐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他没听清，随后顾凝汐一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盛怀瑾见自己怀里的顾凝汐，心里酸涩不已。

……

那天的事盛怀瑾没再提过，顾凝汐自然也不会提，仿佛轻描淡写的就翻了个篇。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那些难堪似乎从未发生。

直到几天后，顾凝汐突然说外省有场比赛，要去两个星期。

盛怀瑾一顿，淡淡问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凝汐愣了一瞬，面色有些古怪：“你最近身体不是肠胃不舒服吗？还是在家休息吧。”

盛怀瑾摇了摇头，桌下的手暗暗捏紧了手机，语气中带了些许坚持。

“我想看你比赛。”

顾凝汐却依然坚持，柔声道：“算了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盛怀瑾张了张唇，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凝汐的眼神太真切了，几乎让他以为她真的是关心他才不让他去。

如果不是上一刻收到沈肇发来的短信，他就真的信了。

?接下来大理自驾游两周。】

自从酒吧事件之后，沈肇开始频繁地给他发短信。

有时候是照片，有时候是一句话，都是他和顾凝汐在一起做的事情。

?顾凝汐送了我一个手表，我很喜欢。】

?我陪顾凝汐试跑了山地赛道，全都叫我姐夫。】

?今天顾凝汐说，我是她最喜欢的人……】

事无巨细，件件戮心。

顾凝汐走的一个星期里，盛怀瑾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整天把自己泡在咖啡馆里，仿佛只要一直不停不休的忙碌，就不会有多余的空闲，去想象顾凝汐沈肇在一起的画面。

直到那天，有一个人喊了他的名字。

他一抬头，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人站在他面前。

那人看着他笑着说道：“快十年不见，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盛怀瑾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以前上下楼的邻居。

盛怀瑾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好久不见。”

邻居打量着他，突然皱起了眉：“你气色怎么这么差？你和你老婆过的不好？”

“……没有。”

盛怀瑾只觉窘迫，却还是笑着维持着最后的一丝体面。

“她对我挺好的，我只是最近生病了……”

邻居这才幽幽叹道：“她对你好就行，你爸爸在天上也就放心了。”

盛怀瑾嘴角的笑一僵。

“你说什么？”

邻居奇怪地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你爸三年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