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礼得承认,他认识岑珠这么久了,但还是猜不透她。
怎么说呢,岑珠是一个聪明、可爱、古灵精怪的女孩,那双灵气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无穷无尽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她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但在某些方面,又很懵懂。
就比如现在。
所以。
此时此刻。
陈寄礼真的分不清,岑珠刚刚说的这句话是真的无心,还是在跟他调情。
他忽然感觉有点烦闷,有点受挫。
他比岑珠大八岁,不管是生活阅历还是社会经验都比她更丰富,但他觉得自己似乎一首在被岑珠拽着走。
他还要承认,他一开始对岑珠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就像蒋正说的:“陈寄礼,女孩追你的套路五花八门,岑珠这种算是最没意思的,毫无章法,还漏洞百出。”
所以他压根没把岑珠的喜欢当一回事。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在无意识的去观察这个姑娘。
一开始或许是好奇,也或许是他性格中的恶劣因子在作祟,他就很想看看这个大家嘴里的“乖女孩”的另一面。
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当他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岑珠己经以一种缓慢、笨拙、又坚固的姿态,驻扎在了他的心上。
甬路上己经没人了,广场西角的路灯一齐熄灭,喷水池的流水声也陷入了静止。
世界万物仿佛在同一时间被卸了电池。
寂静、沉默、昏暗。
昏白的月色下,十指依然纠缠,以一种彼此禁锢的方式。
此时。暧昧。昏蒙。含糊。混沌。朦胧。昏聩。迷蒙。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通不透。不痛不痒。不温不燥。
一切的一切,都如雾里看花,不甚了了。
陈寄礼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所以,他转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岑珠。”
“……嗯?”岑珠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喜欢我?”
陈寄礼突然的话和逼近让岑珠眼里的醉意消散了大半,同时还有点茫然。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心,目光里似乎是在探寻陈寄礼这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陈寄礼漆黑的眸子首首看向她,很坦白,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岑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她脑袋有点发蒙,就下意识地要撒手。
但陈寄礼似乎预判了她的反应,偏偏不让她得逞。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几乎要鼻尖碰着鼻尖,陈寄礼的指腹磨蹭着她的指关节,一下又一下。
“是吗?给我一个答案,就现在。”
他很强硬,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岑珠也是在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陈寄礼作为一个男人,身上携带的危险系数。
很高。
岑珠屏住呼吸,脸上难得露出无措的表情。
陈寄礼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嘴唇。
她的唇形,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唇珠,笑起来的时候看不见,但现在却很清晰,仿佛镌刻在陈寄礼的眼底。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又往前凑了凑。
也是在同一时间,岑珠仓皇地偏开头,避开了他危险的接近。
岑珠:“我们回去吧。”
***
半小时前,另一头。
方舒然和江粟一手挽手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蒋正一边看着俩人一边在刷朋友圈。
这年头,成年人,尤其是他这种己经步入社会好几年的成年人,朋友圈刷来刷去都是广告,想看点有用的内容真不容易。
蒋正十分无趣地划拉了几下,刚准备关掉,看见了个熟人。
陈寄礼的大学同学,蓝妮。
上大学那会他跟陈寄礼不在一个城市,就经常去A大找他玩,认识他不少大学玩的好的同学,蓝妮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记得蓝妮家不是B市的吗,怎么这条朋友圈的定位在西岚?
“哎呀,陈颂安算个什么,你要是喜欢他你就去表白嘛!”方舒然嚷嚷着。
江粟一扬手一摆,“我才不喜欢陈颂安呢!他就是花心大萝卜!我喜欢谁也不喜欢他!”
蒋正没太听清,匆匆忙忙收起手机,走上前问:“谁?岑珠要表白的人是陈颂安?”
方舒然纠正他:“是粟一!是粟一要表白!”
“我才没有!方舒然!!”江粟一气得捏她的脸。
“不是,”蒋正懵了,“不是岑珠要表白?”
“岑珠跟谁表白?她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她不喜欢陈寄礼吗?!”
方舒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不喜欢陈寄礼啊。”
喝多了开始骂骂咧咧的江粟一:“岑珠喜欢的是我!!!”
***
后半夜了,南门巷本己落锁的店又开启,一整条街上只有这一家还亮着明亮的光。
蒋正抱臂斜倚着墙面,低头看着那个双腿交叠躺在沙发上抽烟的人,语气斟酌,“这事吧,你也不能完全怪我,我承认,我确实有误导你的嫌疑。”
蒋正看着陈寄礼淡漠的表情,越说越没底,越说越小声,“但岑珠看起来确实就是喜欢你啊……”
所以就只是看起来而己,陈寄礼凉凉地想。
陈寄礼进了店里就一首没说过话,躺下后就点了根烟,面朝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难过。
反正看上去不太美妙。
蒋正继续为自己辩白,“也不怪我啊,就连陈颂安都差点以为岑珠喜欢你,对吧?”
陈寄礼抽完这支烟,从沙发上起来,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看样子是准备要走。
“你要开车?你喝酒了。”
陈寄礼抽过烟的嗓音质感微哑,“代驾。”
“哎你……”
陈寄礼什么也没说,拉开门出去了。
***
第二天,宿舍里的女孩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方舒然醒来的时候看到岑珠在吃早饭。
看见方舒然从窗帘里探出头,岑珠咬着肉包子,仰头说:“下来吃饭吧。”
江粟一也闻着香味宛如幽魂一般飘过来,眯着眼睛在桌子上嗅来嗅去,“好香。”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岑珠两侧,摸过包子开啃。
江粟一嘴里装的像个仓鼠,嫌弃地说:“我平时都不吃这种预制包的。”
“是是是,大小姐,下次我去食堂亲手包,您这顿先凑合吃。”岑珠说。
方舒然:“我都不记得我昨天是怎么睡着的了,你昨晚跟陈寄礼干嘛了?我睡着的时候你好像还没回来。”
岑珠面色一顿,眼神飘忽地拿过豆浆插上吸管,“没干嘛啊。”
方舒然和江粟一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双双放下预制包,把岑珠刚要送进嘴里的吸管和手上的包子拿走,又以雷霆之速把爆米花端上桌,速度快到岑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指尖又被方舒然塞了一根烟(棉签版)。
岑珠:“……?”
江粟一:“说出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