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珠从餐厅出来后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己经黑了,天幕呈现一种雾蒙蒙的蓝灰色,无星无月,看起来寡淡又孤寂。
岑珠慢吞吞走着,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只黑鼻子的小黄狗。
她停下脚步,小黄也跟着停下来。
她走起来,小黄就跟着她走起来。
一人一狗就这样反复玩儿了几回,岑珠看着它笑了笑。
小黄坐在她脚边哈哧哈哧地吐着舌头,陪她玩了这么一会儿,看起来累得够呛。
岑珠坐在街边便利店的台阶上,摸了摸小狗头,“呦,自己一条狗出来玩吗?”
“嗷呜~”
“你是流浪狗吗?”
“嗷呜呜!”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亮如昼的便利店,进去买了根火腿肠,出来的时候小黄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台阶上,歪着头看她,“嗷呜!”
岑珠蹲在台阶上打开火腿肠喂它,“你怎么知道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了?”
小黄哼哧哼哧地吃完了一整根香肠,湿漉漉的鼻尖意犹未尽地蹭了蹭岑珠的小腿,岑珠摸了摸小狗头,“我不能养你啊。”
“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呢。”
“而且还有可能会被送走,和你一样变成流浪狗。”
小黄狗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依旧歪着头吐着红红的舌头看她。
身后传来一道喊声,“小黑,回家来!”
面前的小黄狗“嗷呜”了一声,像是在表达抗议。
岑珠:“……你不是流浪狗?”
“嗷呜…”
“你故意骗我的火腿肠?”
“嗷呜嗷呜……”
身后的声音更大了点,“回家来小黑!”
“嗷呜!”
小黄舔了下岑珠的小腿,摇着尾巴进了她身后的便利店。
岑珠看着小黄潇洒离去的身影,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只狗骗了。
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起身往最近的公交站走。
到了站台她才发现最后一班公交己经走了,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发现现在回学校好像也赶不上门禁时间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给方舒然打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真是运气好差的一天。
岑珠叹了口气,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晚风吹在她身上,鬓边的碎发被风吹散在脸庞,碰到被打到的那块皮肤,微微有些热意。
远处响起隐隐约约的雷声,看样子酝酿了一个晚上的雨就要下了。
马路两侧大多是一些ktv、公寓商场之类的娱乐建筑,她打算先去小黄家的便利店借个充电宝先把手机开机。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迎面两个勾肩搭背的醉汉挡住了去路。
两个人应该是刚从街边的ktv出来,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烟酒味,声音时高时低、走路歪歪斜斜,扑鼻的臭味险些把岑珠掀翻个跟头。
其中一个高个瘦男人看见路边的岑珠,眼珠亮起浑浊的油光,笑得不怀好意,“小妹妹,去哪啊?哥哥送你?”
另一个胖男人打了个酒嗝,“这小妹妹看着好清纯啊。”
说着那双被烟渍浸黄的手指就向岑珠伸了过来,岑珠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去摸包里随身带着的防狼喷雾,却摸了个空。
没带。
该死,带的时候碰不到,忘带的时候偏偏碰上这事。
胖男人趁着岑珠翻包的空档伸手拉住了她白皙的胳膊,岑珠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和胖男人接触的那一块皮肤变得又麻又胀。
男人的力气很大,岑珠挣不开,氧气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稀薄,呼吸越来越急促,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次的排斥反应似乎比往常要难受很多倍。
滚滚雷声过后,雨水从云层飞速降落,气势汹汹地覆盖整个城市。
岑珠没有力气再挣扎,她难受地弓下腰,大口喘着气,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黏在脸上,整个人要倒在地上。
胖男人脸色一变,浑浊的眼球变得迷茫,“这小妞怎么了啊?喝多了?”
旁边的也被岑珠这样子吓到了,“她是不是有哮喘啊?你快撒手別赖上咱们了!咱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那…那我们用不用送她去医院?这雨也太大了,把她扔这不能出什么事吧?”
“你傻子吗?万一她讹你怎么办?”
“讹我?哈哈哈那哥哥就把这小妞收了———诶!我操!疼疼疼!”
胖男人油腻无耻的调笑戛然而止,他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高大男人,面部扭曲成一团。
面色阴鸷的男人正死死捏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高个子男人被吓到了,但还是壮着胆子怒喝道:“你谁啊你!”
胖男人疼得求饶,“哥!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手撒开!”
陈寄礼个子高,胖男人看他要使劲仰着脖子,而旁边的高个子又太瘦,别说这俩己经是喝到这骨软筋酥的状态,就算是正常情况下这俩人加一块也打不过陈寄礼一个。
他冷冰冰地开口,冷淡地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先把手撒开,快点,趁我还能好好说话。”
胖男人被吓得猛地一撒手,陈寄礼顾不上面前这两个垃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岑珠快要倒下的身体,那两人趁机溜之大吉。
他揽住岑珠的身体,喊她的名字。
岑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脸上挂着斑驳的雨水,人也看起来不太清醒,喊她也没什么反应。
陈寄礼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岑珠今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又怎么会碰上刚才这两个人渣。
她的状态又很不对劲,陈寄礼很怕她是被人算计吃了什么脏东西。
陈寄礼将她揽腰抱起,还没走出几步,怀里的岑珠渐渐恢复了神志,手在他衣领上慌乱地抓握着,不太确定地喊了声“陈寄礼”。
声音很轻,像柔软的蒲公英,揉碎在夏夜的雨里。
陈寄礼连忙应了她一声,走到一处足够避雨的屋檐下,“是我,别怕,你哪里不舒服?”
岑珠仰起脸,眼睛里的迷蒙渐渐弥散。
在陈寄礼有些焦急担忧的目光下,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岑珠身上清冽的味道像山野间的清流,缓缓灌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他立在原地顿住。
“你……”
还没完,他感觉脖颈骤然一沉,岑珠以一种绝对侵略性的姿势,把自己往他怀里又送了送。
侧颈交缠,温热的皮肤相贴,岑珠脖颈下凸起的锁骨强硬地压在他的喉结上。
骨头很痛,压得陈寄礼又酸又麻,但岑珠又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于是陈寄礼也不打算挣扎了,他滚了滚喉结,仿佛没辙了似的喊了她一声,“岑珠?”
几秒钟后,颈侧被蹭上另一种液体。
那触感与雨水不同,更滚烫,更清润,有灼烧感,仿佛要烫坏他的皮肤。
他听到了一声很小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