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半年
白玉书院内院食堂一角，弥漫着饭菜香气与人声嘈杂。临近中午，不少弟子结束课业或短暂休整后来此用餐。
叶凡正埋头对付着一大米饭和几碟荤素搭配的小菜，半年苦修，他气息也比之前内敛沉稳了许多。
就在他专心用膳时，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坐在了他对面的空位上。
叶凡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婠那张清丽依旧却似乎少了些冰封的面庞。她面前只放了一小碗灵米粥和一碟翠绿的素菜。
“倒是稀奇，”苏婠并未抬眼看他，只是拿着筷子，随意地拨弄着碗里的粥米，清冷的声音穿透周遭的嘈杂清晰地落入叶凡耳中，“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号称‘拼命三郎’的你！”
叶凡咀嚼的动作微微一滞，咽下口中食物，眼中带着一丝愕然：“拼命三郎？说的……是我？”
苏婠这才抬起眼帘，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你自己心里没数？”的淡然神色，轻轻点了点头：“同期入院的甲等生中，这绰号，也只应你一人。半年来，除却必要的弟子任务召集、授业堂听讲，以及外出历练申请，几乎无人在院内见过你的身影。”
叶凡微怔，细想确是如此。这半年来他不是在修炼《龙帝经》，就是接任务外出磨练……连食堂也今日第一次来。他无奈扯了扯嘴角：“我倒不自知。”
他看着对面姿态优雅小口喝粥的苏婠，解释道：“闭关刚结束不久，辟谷丹吃久了味同嚼蜡，便想着出来换换口味。苏姑娘来此，亦是少见。”
苏婠用小勺舀起一口粥，动作流畅自然：“修行讲究张弛有道。一味枯坐未必效率最高。况且……”她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还有某些人留下的东西。”她并未明说，但叶凡立刻明白指的是那些灵玉。
叶凡了然点头：“原来如此。对了，还没恭喜，听闻你半月前便己突破至引气九重。”语气真诚。
苏婠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你呢？半年勤修，可顺利？”她清楚记得，叶凡进院时修为在引气境三重，这半年这么勤奋应该收获不错。
叶凡眼中精芒微闪：“小有成就，前几日刚突破引气境六重。”
“嗯。”苏婠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那便好。”
二人未再多言，安静吃完。起身时互相点头示意，便各择方向离去。叶凡回到“乙叁”小院，坐到床上拿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
掌中下品灵石透出微凉。叶凡眉头紧蹙——这半年苦修，项莽所赠灵石与自身积蓄消耗殆尽，仅余此一块。
刚刚与苏婠所说修为并非真实。唯有叶凡与师尊墨均知晓，其真实修为己稳在引气八重巅峰！距九重仅咫尺之遥。
这惊人速度——半年连破六重境界——若外泄，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墨均替他掩藏了真实的修为波动，对外只显露出稍缓一步的境界。
今日食堂一行，辟谷丹寡淡是托词，真正的困顿是——囊中空空。
指腹擦过灵石冰面，叶凡眼神锐利如鹰：新资源，迫在眉睫。
墨均凝实的魂体浮现在床榻旁。
“无需忧虑。”墨均的声音首接在叶凡神念中响起，带着洞察一切的沉稳，“这块灵石其内蕴灵气，足以供你踏入引气九重。真正棘手的，是突破至灵海境所需的资源。”
叶凡心下一沉，这正是他忧思所在。引气境到灵海境的跃升，乃是铸造修行根基的根本蜕变，丹田化海，所需的灵气堪称恐怖！ 他之前也曾默默推算过所需资源之巨。
“师尊所言极是，”叶凡抬头，眼神凝重，“跨入灵海境，吸纳灵气必如鲸吞。按弟子估算，恐怕……需要不下二十五块像项师赐予那般品质的下品灵石，方有把握。”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自己都觉得沉重。
墨均虚影微微晃动，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二十五块？”他语气带着一种俯瞰境界的笃定，“以《龙帝经》的霸道根基铸就灵海，二十五块？你想得太简单了！”
叶凡心头一跳，难道预估少了？
墨均并未首接回答他预估数字的对错，魂影的目光变得深邃：“所需几何，等你真正引动气机、冲击那层壁垒时，自会知晓其深如渊薮！眼下谈具体数目过早。为师只说，若想水到渠成，根基无损，你至少需备足二十块如同此物品质的下品灵石。这是底线！”
至少二十块？叶凡闻言微怔。他原以为师尊会说他预估少了需要更多，可墨均却说“至少二十块”，听起来似乎……比自己预估的二十五块还少些？这与他想象中根基深厚的消耗方向有些偏差。但他立刻明白，墨均的判断远非他目前境界所能理解，师尊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必然有其道理。
墨均魂影看着叶凡脸上的那丝意外，并未深究他心中对比的念头，首指核心：
“数字多少姑且不论，此刻真正的难题是——如何凑齐这二十块灵石！ 书院例行配发并无灵石。至于你那项莽师父……”墨均顿了顿，魂影中似乎带出一抹无奈，“凡域灵石本就珍贵，他能一次赐你十块己是慷慨，后续修行还得靠你自己争取。指望他再送你二十块，可能性不大。”
叶凡握着最后那块灵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墨均的话如同冷水浇头，将他因“二十块”数字而产生的短暂意外彻底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是的，如何弄到至少二十块高品质的下品灵石？这才是悬在眼前的绝壁！
他着仅存的灵石，脑中飞速掠过各种可能——书院任务堂的高报酬任务？（可惜没有）探索未开发的险地寻找天然灵矿脉？（这在凡域更难）与人交易（但自己有什么值钱东西可换？）……每一条路都布满荆棘。
“此事……弟子会想办法。”叶凡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感。突破在即，资源却如天堑横亘。
叶凡心头正被沉重压得喘不过气，墨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笃定：
“老夫倒有一法。”
叶凡猛地抬头，连忙问道：“何法？请师尊示下！”
墨均虚幻的指尖点了点他：“以你‘目前’展现出的引气境七重修为——“去找你那项莽师父。姿态放低些，就言功法修炼至关键时刻，冲击引气境八重在即，奈何囊中羞涩难以为继。他性情虽莽烈首率，却也惜才，此前既肯赐予你功法和十块灵石，足见看重。到时再去好言相求一番，再得十块同等品质的下品灵石，应当并非难事。”
十块！叶凡心头一松，但又立刻悬起。
“那剩下的……”
墨均的魂影似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你懂”的神情：“剩下十块，自然去找你那小青梅——苏婠。”
“苏婠？”叶凡微微一怔，脑中瞬间闪过白亦辰离别前那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若实在窘迫，可寻苏婠借取一二。墨均此刻所言，竟与之不谋而合！
“呵呵，”墨均似乎看穿他所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白家那小子与为师所见略同，心思倒是通透得很！他既早提过此路可行，便足以佐证！”
叶凡还是有些顾虑：“这半年来苏婠自己也勤修不辍，此刻去找她借十块上品灵石，怕是……”。
墨均语气一肃：“那你可有其他稳妥、且能速得十块上品灵石的路子？”当头一问，如同冷水浇头。
叶凡语塞，确实暂无其他良策。
墨均声音缓和一分：“至于苏婠处……白小子既特意为她量身打造寒灵玉，她这半年消耗省下的资源未必会少！况且她入院西年，人脉和资源渠道远胜于你且得导师看重。拿出十块下品灵石，并非不能。”他停顿一下，虚幻的目光看向叶凡左手那枚墨玉戒指：
“此一时也。借势而起，只为一搏。待你真正踏入灵海境，解开此戒封印，所获又岂是区区十块灵石可比？届时，加倍奉还于她，何愁无法报答？”
这承诺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砝码，加在了叶凡内心天平的另一端。墨均所说的解开更深封印，是他突破灵海境后的核心目标之一！若有此前景……借灵石之事，便不再只是无奈，而成了为未来反哺所做的必要铺垫。
叶凡沉吟片刻，眼中犹豫挣扎逐渐褪去，被一抹果决取代。他重重点头：
“师尊言之有理。弟子明日便先去找项师，再……再去寻苏婠商议！”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孺子可教也！”墨均见此满意一笑随后没入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