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风水诡谲,有可能一座山、一条河、甚至一个村子,都能将原本的风水盘尽数打散。
齐铁嘴望着远处本该是一马平川的山谷,心如擂鼓。
每隔大概十几里,都会隆起一个个不规则的土包,虽然不高,但看起来十分不自然。
这地方的风水很好。
齐铁嘴心道,眯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
少数民族的丧葬习俗和汉族人大有不同,如果每个土包下面都是一个古墓,那这很有可能就是个集中的墓群。
周边,必有大墓!
“情况就是这样,这么大的墓群,想隐藏的肯定是个大墓。”
刚爬下无极塔,齐铁嘴就难掩脸上的兴奋,揪着张启山叨叨了半天,搞得他忍无可忍。
“此事暂且不提,算命的,你要是再管不好你那张一惊一乍的嘴,我真要用我东北的家法给你治治了。“
听他有动真格的打算,齐铁嘴立马收了不正经的样子,正色道。
“佛爷,我真没大惊小怪,你看嘛。”
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堆石头,慢慢把山谷的形状,乃至每一个鼓包的位置都摆了出来。
他平日里记性一般,但在风水奇局方面记忆力却是极佳,摆出来的竟然分毫不差。
“等会儿,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画到一半,黎簇就己经开口,连带着困意也消散了个干净。
“你也看出来了?”
见他居然看出来了,齐铁嘴不免有些惊讶。
他画的,是一个人形。
就是有点难看。
没想到有人能看出来。
“是那个你家的高人?”
黎簇皱着眉,心底对于那个画面还是有些抵触。
毕竟差点把他给吓死。
“对!”
齐铁嘴心下一喜,摆石子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什么意思?”
副官自觉这东西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这跟那高人有什么关系。
“这石头的位置,和那高人尸体上的棺材钉的位置完全一致。”
张启山仔细一回忆,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不由得有些吃惊。
齐铁嘴这人的心细鸡贼是长沙城里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黎簇的记忆力也那么突出。
“我家高人临走之前肯定都做了万全的准备,你看这些土包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为了掩藏大墓而设下的虚冢。”
看这个道观的位置,估计也是那虚冢之一了。
齐铁嘴沉思片刻,渐渐坚定了心底的猜测。
虚冢内多有机关,就是为了让那些不知死活的盗墓者知难而退。
想必是横死在这里的人多了,才要建造这么个道观压着。
“可是,这和铁轨又有什么关系?”
黎簇听了半天,还是没理清楚。
他可不信那群日本鬼子居然还有这个能耐,能看出这么复杂的风水布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看他一脸的疑惑,齐铁嘴突然就来了兴致,“虚冢之间大有互联互通的暗道,错综复杂,就为了能把人给困死在里面。
如果日本人想建铁轨,必然会撞上通道。”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拍黎簇的肩膀,活像个斗赢了的公鸡。
“佛爷,你先前独自进山,有看出这山里的大风水吗?”
张家人看风水独有一法,尤其在看山脉大风水这一块,不比他们齐家的法子差。
张启山沉默,摇了摇头。
他进山,是为了查证跟自己出身相关的事情。
有些东西,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事儿连副官都不知道,他也不方便说。
可他行了一路,也没遇见什么特殊的情况,只好回来。
或许,也是时候没到。
整段对话,黑瞎子都没有参与,只是靠在一旁看着。
一来,他只是个受雇的,保着老板不死就行,这些东西与他无关。
二来,他来得晚,压根听不懂这几个人在说些什么。
带着疑问,一行人又下到了无极塔底的地宫。
这一次,每个人都带了火把,把整个石室都照得灯火通明。
在副官的指挥下,张老倌他们又在通道内挂上了风灯。
不算小的石室内,密密麻麻挂了许多的红绳,从原本阴暗的角落延伸出来,一首通道底下的盗洞里。
好几个盗洞,跟蜂巢一样。
“打得稀烂啊。”
有了光线,他们终于能看清盗洞的全貌,黑瞎子看了好几个,才给出一句不算好的评价。
石锤修凿,每一个落点都非常凌乱,根本不像是老手打出来的东西。
“老八,你确定这是你家高人弄的,技术不行啊,还是反打的。”
张启山伸火把下去一看,对着齐铁嘴调侃一句。
“佛爷,不能这么算,万一我家的高人不爱下地呢,当个风水师也是不错的啊。”
齐铁嘴不满道。
一边嘟囔着,一边又来到自己先前跳下去的地方。
尸缸边缘己经完全裂开,里面黑色的泥浆也早就风干,完全不像是刚刚才破裂的样子。
齐铁嘴抬头,刚好对上高人留下的青铜镜。
难道,我先前看到的怪影,是那高人当时的记忆?
黎簇和黑瞎子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又看天、又看地,最后还神经兮兮地叹了口气。
对视一眼,黑瞎子无所谓地耸耸肩。
雇主的智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上面待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张启山率先挂了绳子下去。
盗洞的底下,说是铁轨,其实更像个巨大的墓道。
西周的墓壁上,画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古人像,颜色己经斑驳,几乎看不清楚全貌。
奇怪的是,这些古人像,每个都有两张脸。
阴风从地底吹过,带来无尽的寒意。
黎簇从张老倌手里接过火把,火光之下,浑身的阴冷才总算被驱散了些。
黑瞎子没跟他们走在一起,而是独自站在通道的边缘,距离他们不算很远。
就因为这个,齐铁嘴还有些担心来着,
但想到黑瞎子的身手,又逼着自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当事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在黎簇看过来的时候,还好心情地扬了扬嘴角。
这一路下来,到目前还算是平静。
至少,没再见到那只黄毛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