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兰婆婆和我爸这样说,我心里像被猫爪挠着般愈发疑惑,刚要张口追问,晴晴己经急不可待地抢着问:
“长德叔,那古长河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杨柳的事啊,会将她给逼疯,是出轨吗?
我听说男人出轨就是对女人天大的伤害,是不被原谅的。”
我爸眉头拧成个死结,连连摇头道:
“不,不是这个.……哎呀我一个大老爷们实在说不出口。”
兰婆婆布满皱纹的手端起瓷盅,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沉痛:
“还是我来说吧,我这个老婆子也没啥可忌讳的。
就说这早些年啊!古长河父子在黑网堰养鱼,靠着这营生挣得盆满钵满,成了村里头一批万元户。
那杨柳生得明眸皓齿,身段窈窕,古长河托了三趟媒人,又拿出两千块彩礼送到杨柳娘家,才把人风风光光娶进门。
婚后没多久,杨柳就生下了狗娃儿。可等孩子刚满周岁。
古长河突然断了养鱼的营生,没了进项,从前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却改不掉。
再加上他深陷赌瘾,整日泡在麻将桌和牌局里,一天不摸牌浑身都不自在,渐渐的家里的积蓄就用光了,生活变得拮据起来。
也不知哪个天杀的在他耳边撺掇,说让他漂亮媳妇出去“赚大钱”。”
兰婆婆的声音说到这里陡然拔高,指节捏得发白:
那古长河一开始还装模作样不愿意,可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道里,他那颗黑心到底还是被钱蒙住了。
他明知杨柳性子烈,绝不会答应,就编出瞎话哄骗,说市里有工厂招踩缝纫机的女工,能挣大钱。
杨柳舍不得才一岁的娃,可架不住古长河天天拿孩子当说辞,说要给娃攒学费,买吃的,置新衣裳。
杨柳一心盼着给孩子挣个好前程,咬着牙就跟着陌生人走了。”
说到这,兰婆婆猛地放下瓷盅,热水在杯口溅起细碎水花:
“哪成想,杨柳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工厂,而是藏在偏僻巷子里挂着粉色灯笼的房子!
一间间黑洞洞的小房间里,像是一张张狰狞的兽口。
接她的人把她往老鸨手里一推,数着钱就乐颠颠走了。
杨柳当时就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拼了命地反抗,想要逃跑,她又踢又咬,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那些人把她打得昏死过去,等她醒来后见她身上趴着好几个男人。
那老鸨见她生的漂亮,就连她昏迷了都不放过挣钱的机会。
她身体又痛又是屈辱,但她依然不屈服,又哭又闹,寻找机会就要逃跑,但被抓回来后,迎来的又是继续毒打。
连着几天的折磨,生生把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逼得疯疯癫癫,大小便失禁,显然都没了半条命。
老鸨怕闹出人命,这才叫古长河把人领回去。
古长河见钱没捞着还倒贴了路费,看着疯癫媳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兰婆婆突然重重拍桌,震得瓷盅叮当作响:
“这天杀的,他想的,反正杨柳现在己经是残花败柳,而且当初为了娶她还砸进去那么多彩礼,他很不甘心。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杨柳关在家里,给她梳妆打扮后放出话去——只要给钱,谁都能“玩玩”!
村里那些光棍们本就觊觎杨柳的美貌,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天天夜里排着队往他家钻。
到后来,有家室的男人、邻村的二流子,甚至外乡的混混都来了!”
她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发颤:
“最丧尽天良的是古国发那个老畜生,连亲儿媳都下得去手!他也每天跑去杨柳房里。
每到夜里,古长河家就飘出杨柳的哭喊声,求饶声,混着那些畜生的哄笑.…..”
我曾去拦过,被古长河拿着锄头追着骂,说我死老太婆多管闲事。”
兰婆婆抹了把老泪,枯槁的手微微发抖:
“整整西年啊,杨柳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等她咽气那天,全村人像约好了似的,谁都不提这档子事。
女人们嘴上说着晦气,心里头怕是偷偷松了口气——她们管不住自家的男人,把怨气都撒在杨柳身上,可杨柳也是受害者啊!”
兰婆婆望着后山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杨柳总算是解脱了...可留下狗娃儿这么个没爹疼没娘爱的苦命娃.…..”
话落,屋内死寂得能听见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兰婆婆的讲述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每个人心上反复剜出带血的口子。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里溢出压抑的低吼:
“人间悲剧,人间悲剧!这古长河真不是人,说是畜生都抬举他了,他真是该死,猪狗不如。”
我妈本就胆小,此刻早己浑身发抖,瘫在我爸怀里抽抽搭搭地啜泣。我爸紧紧搂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
“别怕,我不是古长河,我绝不会让谁伤害到你,他古长河迟早有报应。”
晴晴气得满脸通红,“嚯”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眼中燃着怒火,恨不得立刻冲到古长河家挥两斧头解恨。
雪儿死死拽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一时冲动闯出祸事。
突然,我心头猛地一震,转头望向晴晴:
“你还记得我们前几日去市里时,在汽车上听到的传闻吗?那个大嗓门说的薛大的事。”
晴晴猛然顿住脚步,眼睛瞪得滚圆:
“记得啊!当时那个大嗓门说,薛大那个卖肉的,每天傍晚路过咱们村时,都会有个女人找他赊肉,一赊就是半年。
那女人自称是古长河媳妇,等他找古长河要肉钱时,才知道那女人是杨柳,而且己经死了两年多!吓得他肉摊子都不敢摆了!
古长河不相信薛大的说法,还带人去后山查看杨柳的坟茔,发现杨柳的尸骨都不见了。”
兰婆婆倒吸一口凉气,我爸妈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还有这等传言!”
我神色凝重地点头:
“确有此事。结合狗娃儿今天说的那句话,“妈妈让我去吃肉”……...恐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我扯出一抹冷笑,眼中尽是讥讽:
“等着看吧,我有预感,古长河家今晚就得出事。
本来念在同村的份上,我还想着今晚去看看能不能帮衬一二,现在看...算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该得的报应。”
屋外竹林突然剧烈摇曳,阴影在地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