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饼干盒、香皂盒,在“暖阳”小店的工作台上完成了华丽的蜕变。当第一盏用透明塑料饼干盒制成的“暖光小夜灯”被徐玲轻轻点亮,柔和温暖的白色光芒如同冬日里的一小捧炉火,瞬间驱散了小店角落的阴霾,也点燃了全家人的眼睛。
“成了!真亮!还暖和!”林淑芬捧着那盏简陋却散发着融融暖意的小灯,爱不释手,连日来的愁绪仿佛都被这光芒融化了一角。
“这光……真好。”徐国强不善言辞,只是反复着光滑的塑料外壳,嘴角难得地向上弯了弯。
马小兵更是看得目不转睛,仿佛那不是一盏灯,而是一件稀世珍宝:“玲玲姐,张云哥,这灯……真好看!”
低成本、易获取(家家户户都有的废弃物)、光线柔和温暖——徐玲这个“山寨”创意,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暖阳”的新局面。张云立刻优化了电路,将成本压缩到极致。徐玲凭借系统赋予的 **精通** 技能,焊接速度快、质量高。马小兵在徐玲的指导下,组装外壳越来越熟练。
黑板报被徐玲重新描绘,重点突出了“暖光小夜灯,温暖你的冬夜!仅售一块五!”的字样,旁边画着一个大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灯泡简笔画,下面还用小字标注:“接受废旧透光塑料盒(饼干盒、香皂盒等)折价换购!”
这个接地气的“换购”策略,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王婶,您家有空饼干盒吗?我们收!一个干净的空盒子能抵一毛钱买小夜灯!”
“李大爷,这香皂盒您用完别扔,拿过来换钱!”
“哟,还有这好事?我家正好有几个!”
街坊邻居们被这个新奇又实惠的点子吸引了。林淑芬主动承担了“收盒大使”的任务,挎着个小篮子,笑容满面地穿梭在附近几条巷子。她本就和善人缘好,加上“变废为宝”的吸引力,很快就收罗回一批大小不一但还算透亮的塑料盒。这不仅降低了原材料成本,更无形中为“暖阳”做了宣传——看,老徐家那小店,连空盒子都能换钱,做的灯肯定实在!
小夜灯迅速成为继“叮咚”门铃后的新爆款。它光线柔和,不刺眼,特别适合老人起夜或小孩怕黑,一块五的价格更是极具诱惑力。黑板报下询问和购买的人络绎不绝。钱箱里,除了维修带来的毛票,开始稳定地增加着一块、五毛的小夜灯收入。徐玲的账本上,收入栏的数字肉眼可见地增厚了。
这天傍晚,徐玲仔细清点完当天的收入,将一小叠毛票和几张一块的纸币整理好,放进钱箱。她拿起账本,看着“累计收入”栏那个不算庞大、却意义非凡的数字——一百八十块整!这是开店以来,加上张云前期维修录音机攒下的所有利润总和!
“爸,妈,张云,小兵,你们看!”徐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喜悦,将账本摊开在饭桌上,“我们……有一百八十块了!”
昏黄的灯光下,那串数字仿佛带着温度。林淑芬激动地捂住嘴,眼圈泛红。徐国强盯着那数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马小兵也咧开嘴笑了,他知道这里面也有他焊的板子、装的盒子。
张云看着那数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爆发出巨大的喜悦,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忧虑覆盖。一百八十块,距离六百块的债务,还有西百二十块的鸿沟。但这是他们用双手一点一滴、一个焊点一个灯壳挣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希望!
“好!太好了!”张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连日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眩晕感,“这是个好的开始!咱们再加把劲,年前……”
话音未落,小店那扇新刷不久的绿色木门,被“砰”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半旧皮夹克、身材敦实、剃着板寸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目光锐利,像刀子一样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张云脸上。他嘴里叼着半截烟,神态带着一种与这小店格格不入的市侩和审视。
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温暖的气氛瞬间冻结。
张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挡在了徐玲和父母身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李……李哥?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云父母当初借钱的主要债主之一,李强。他是张云父亲厂里一个有点门路的工友,借钱时话说得漂亮,但利息算得狠,催起债来更是不留情面。
李强没进门,就倚在门框上,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目光扫过略显拥挤但收拾得还算整齐的小店,在工作台上那些半成品小夜灯和工具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小云子,行啊,听说你这小铺子开张了?弄得还挺像模像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爸你妈身体还好吧?我这趟来呢,也没别的事。”
他顿了顿,弹了弹烟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逼人:“快过年了,家家都等钱用。当初借给你家的那六百块钱,连本带利,也该清一清了吧?这都拖了大半年了。”
“六百块”三个字,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狠狠砸在刚刚升腾起一丝暖意的小店里。
林淑芬的脸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被徐国强一把扶住。徐国强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握着老伴胳膊的手青筋毕露。马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气氛吓住了,缩在徐玲身后,大气不敢出。
张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连日来的疲惫和强撑的意志在这冰冷的讨债声面前摇摇欲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稳住声音:“李哥,您看……这铺子刚开张不久,我们一首在努力挣钱。这一百八十块……是我们现在全部的家底了,您看能不能……先收下,剩下的我们……”
“一百八十块?”李强嗤笑一声,打断了张云的话,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桌上那个简陋的钱箱,又瞥了一眼工作台上那些不值几个钱的零碎元件和小灯,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小云子,你当我是要饭的?打发叫花子呢?”
他往前踏了一步,皮夹克带来的压迫感更重:“六百块!连本带利!年前必须清!你爸妈当初借钱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怎么?现在想赖账?”
“我们没有赖账!”张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激怒的嘶哑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悲愤,他指着工作台,指着那些凝聚着他们所有心血的元件和半成品小灯,“李哥,你看!我们没日没夜地干,就为了早点还上钱!这一百八十块,每一分都是我们一滴汗一滴汗攒出来的!您……”
“少跟我扯这些!”李强不耐烦地挥手,再次打断他,眼神冰冷,“我不管你们怎么干!我只看结果!六百块,一分不能少!”他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小夜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你们这小灯……看着成本不高吧?卖得动?抓紧点多卖点!我腊月二十再来!到时候,要么见到六百块现钱,要么……”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之意,比寒冬的北风更刺骨。他又深深看了张云一眼,那目光如同冰冷的秤砣,掂量着这间小店和这几个人的份量,然后冷哼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转身大步离去,留下“砰”的一声关门巨响,和一屋子刺骨的寒意与绝望。
小店死一般寂静。
桌上那叠代表着他们所有希望和汗水的一百八十块钱,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单薄、可笑,如同废纸。钱箱敞开着,里面零星的硬币反射着冰冷的光。
林淑芬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压抑地呜咽起来。徐国强佝偻着背,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马小兵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看着大人们。
张云站在原地,背对着大家,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腊月二十……六百块……像两座冰冷的大山,轰然压顶,将他连日来强撑的意志和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都碾得粉碎。
他眼前阵阵发黑,连日积累的疲惫、巨大的压力、被羞辱的愤怒、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身体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张云!”徐玲惊呼一声,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和冰冷,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几乎要熄灭的火焰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绝望。
口袋里的星光瓶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温热波动。
债务的寒流,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刻,以最冷酷的姿态,席卷了刚刚点燃燎原之势的“暖光”。腊月二十,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冰冷的锋刃,己触碰到他们刚刚积累起的一点点暖意。
徐玲紧紧扶着张云,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目光扫过桌上那一百八十块钱,再看向工作台上那些承载着他们微薄希望的“暖光小夜灯”,最后定格在口袋里那仅剩的5点积分上。
**精力小憩**(3点)?让张云先缓口气?
**材料线索**(6点)?差一点!但或许能找到更便宜的原料,挤出更多利润?
还是……等待那需要8点的**灵感火花**,祈求一个奇迹?
冰冷的现实重压下,每一个积分的选择,都关乎着生死存亡。暖阳的微光,在讨债的寒流中,剧烈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