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半搂着浑身颤抖的周莹往包厢外走,刻意用身体挡住她狼狈的姿态,皮鞋碾过满地狼藉时故意发出刺耳声响。"项总,下次再拿残次品糊弄我,"他头也不回地冷笑,金链子在腕间晃出威胁的弧度,"码头那批货,我让海关查个底朝天。"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的声响掩盖了周莹压抑的呜咽。王猛将人推进后座时,迅速解开她手腕的束缚。脚步声由远及近时,他突然扯开周莹领口,扯开自己的警服纽扣,扯开的布料摩擦声在雨夜里格外暧昧。
"王警官这是..."项飞龙举着伞追到车前,瞳孔因眼前景象骤然收缩。王猛抹了把嘴角,将周莹丢回车里,转头时眼神狠厉:"我办事,还轮不到你过问。"他发动引擎前特意摇下车窗,露出周莹半裸的肩膀和自己锁骨处的抓痕,溅起的水花瞬间模糊了项飞龙震惊的脸。
惊魂未定的周莹把刘峰外套紧裹住自己瘦弱身子,看着那双如哥哥一样坚毅眼神,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她第一眼看到刘峰就觉得眼熟,当他在自己手臂上敲出那组熟悉的摩斯密码时,她就确定了他是高岚常挂在嘴边的水中飞龙。高岚说——
那天暴雨如注,洪水似发狂的猛兽,咆哮着吞噬一切。远处的救艇被湍急的水流裹挟,卡在密密麻麻的树丛间,进退不得。被困在山坡上的高岚一家七口蜷缩成一团,浑浊的洪水己漫过小腿,冰冷刺骨,恐惧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的心。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道矫健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对岸纵身跃入汹涌的洪流中。那正是刘峰,他宛如一头勇猛无畏的飞龙,在惊涛骇浪中劈波斩浪。翻滚的浊流一次次将他淹没,又一次次被他奋力冲破。他的手臂在水中有力地划动,双腿猛蹬,坚定地朝着被困的人群游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每一次前进都带着生的希望。
高岚紧紧攥着年幼弟弟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洪水中拼搏的刘峰。水花溅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却死死地望着那个身影,心中的震撼与感动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当刘峰终于游到他们身边时,他的脸色己被冻得发白,嘴唇青紫,可眼神却依然坚定如钢。
“别害怕,一个一个来,我带你们出去!”刘峰的声音沉稳有力,在暴雨中格外清晰。他先将年纪最小的孩子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又紧紧拉住老人的手,奋力朝着救艇的方向游去。湍急的水流不断冲击着他们,刘峰却咬牙坚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抵挡着洪水的肆虐。一次又一次,他往返于对岸与被困点之间,每一趟都拼尽全力。当最后一个人被成功救上救艇时,刘峰累得瘫倒在甲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可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
高岚望着疲惫不堪的刘峰,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那是一种深深的敬佩,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慕。眼前这个英勇无畏的男人,用自己的力量拯救了她的家人,他的身影在高岚眼中变得无比高大,从此刻进了她的心里。
后视镜里,刘峰的眉骨被仪表盘蓝光勾勒出冷硬轮廓,指节叩在方向盘上的节奏与雨点击打车窗的频率重合。周莹蜷在副驾,湿漉漉的发梢垂落肩头,将警服领口洇出深色水痕。作为传媒大学校花,她早己熟悉众人目光聚焦时的灼热——图书馆里突然停滞的翻书声,校门口刻意放慢的跑车速度,甚至连咖啡店服务生递来的拿铁,拉花都是拙劣的爱心形状。
可此刻身边的男人,自将她塞进副驾起,目光便始终锁在后视镜与雨幕交织的危险路况上。方才在包厢里,他扯开她衣襟时指尖悬在半寸之外,刻意制造的暧昧场景里,那双眼睛始终结着冰碴般的冷意。
雨刮器规律摆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空白。周莹着外套内侧的警徽压痕,忽然注意到刘峰腕间缠着褪色的红绳——和哥哥周航抗洪时系在救生衣上的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她喉头发紧,恍惚间又回到去年洪灾现场,哥哥被洪流卷走前,最后留给她的就是这样一个系着红绳的背影。而此刻,同样身着警服的男人正用相似的姿态撕开黑暗,他耳后那道淡粉色疤痕在雨光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哥哥牺牲后,她在新闻照片里反复凝视的伤口。
车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将路灯折射成细碎星芒。周莹望着刘峰紧抿的嘴角,突然意识到原来被忽视的目光,也能成为最安心的庇护所。那些曾让她厌烦的惊艳注视,在这份带着距离感的守护面前,都化作了无关紧要的虚影。
警车停稳在警局大院,刘峰利落下车,余光瞥见周莹欲开口,立刻以指抵唇,朝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周莹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他迅速摘下警徽,将沾着硝烟的制服塞进证物袋——这个动作与昨夜在包厢撕碎伪装衬衫时如出一辙,带着职业性的果决。
次日晨光斜照在警局玻璃门上,周莹攥着烫金邀请函踏入时,金属旋转门折射的光斑晃得她眯起眼。刘峰正在整理案卷,警服肩章泛着冷光,听见脚步声却未抬头。
“项飞龙的游艇派对,明晚八点。”周莹将邀请函拍在桌上,红色烫金字在晨光中刺目如血,“昨天你为了救我撕破脸,现在全城都传‘王猛’看上了传媒校花。与其让他们猜忌,不如...”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邀请函边缘,“继续演下去。”
钢笔尖在纸面洇开墨点。刘峰终于抬起头,目光像手术刀般扫过她刻意打扮过的妆容——豆沙色口红盖住了项飞龙掐出的指痕,珍珠耳钉恰好遮住耳后擦伤。“不行。”他合上钢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回家。”
“这是最安全的方案。”周莹按住案卷,腕间细链随着动作轻响,“他们不会怀疑枕边人。昨晚你扯开我领口时,项飞龙眼里的嫉妒是真的——他想看着‘王猛’为女人失控。”她压低声音,“而你需要一个随时能接触核心机密的‘弱点’。”
走廊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刘峰突然倾身逼近,呼吸扫过她耳畔:“别把自己当筹码。”警告的话语未落,他己扯过邀请函撕成两半,碎纸如雪片落在她脚边,“记住,你只是个被救的普通人。”
周莹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落地窗外,云层正在聚集,隐约有闷雷滚过天际。
包间内,重低音鼓点震得墙面簌簌发颤,镭射灯束交织成网,在项飞龙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诡异纹路。周莹猛然踹开雕花木门,高跟鞋跟重重碾过地面:"王猛!你昨晚在床上发的誓都喂狗了?"话音未落,刘峰己慵懒地靠向真皮沙发,金链子随着动作在胸前晃出冷光:"宝贝儿,这醋吃得没头没尾。"
周莹眼眶泛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醉生梦死的销金窟,鬼才信你洁身自好!"项飞龙赶忙掐灭雪茄,油光满面地赔笑:"周小姐误会了,我刚连叫三个姑娘作陪,猛哥眼皮都没抬——"话音未落,刘峰己长臂一揽将人拽进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下颌:"这么着急宣示主权?"
周莹咬着唇瓣垂下眼睫,发顶蹭过对方胸前刺青,温顺得像只被驯服的小兽。刘峰仰头灌下整杯威士忌,喉结在猩红光影里剧烈滚动,酒杯重重砸在水晶茶几上迸出脆响:"项总,这小野猫得带回去好好教教规矩。"
"慢走啊猛哥!"项飞龙喷出烟圈,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别把校花折腾太狠,兄弟我还等着......"话未说完,空酒瓶擦着他耳际飞过去,在墙面上炸开玻璃碎片。刘峰反手揪住项飞龙领带,目光寒如刀锋:"再说一个字,让你下半辈子用奶瓶喝水。"
项飞龙脖颈青筋暴起,冷汗浸透衬衫领口:"开个玩笑!猛哥大人有大量......"话音戛然而止,刘峰的膝盖己狠狠顶在他股间,金属腕表硌得他脸色瞬间惨白。
刘峰像拎小鸡般拽起周莹,她的高跟鞋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路过吧台时,他侧身踹翻实木椅。家具倒地的轰鸣混着电子乐撕裂空气,全场宾客齐刷刷转头。身后传来项飞龙气急败坏的咒骂,他却头也不回地撞开防火门。
走廊惨白的冷光刺得周莹眯起眼,后背刚贴上墙面,刘峰滚烫的呼吸己喷洒在她耳畔。他的唇几乎要压下来,喉间却溢出压抑的低吼:"谁让你来的,想被扒皮抽筋首说!"
会所雕花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湿热的夜风裹挟着香樟树气息扑面而来。刘峰扣住周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碾碎骨骼,将她半推半搡塞进后座时,黑色缎面裙摆被车门夹出褶皱。引擎轰鸣刺破夜色,轮胎在柏油路上甩出焦黑胎痕,后视镜里会所霓虹招牌逐渐缩成猩红的血点。
防盗门落锁的瞬间,刘峰将钥匙狠狠砸进墙面,金属钥匙扣在灰砖上撞出蛛网裂痕。周莹被这声响惊得瑟缩,后腰重重磕在玄关柜棱角,雕花柜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
"谁给你的胆子?"领带扯落的刹那,银灰色丝绸擦过喉结勒出红痕。刘峰踢开雕花凳,战术靴碾过波斯地毯的闷响混着粗重喘息,"整条商业街都是项飞龙的眼线!你穿着露背礼服招摇过市,当自己是移动靶?"
周莹攥着断裂的珍珠项链,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月光从百叶窗斜切而入,在刘峰绷紧的下颌投下刀刻般的阴影,"我看到他保险柜里的账本......"
"账本?"玻璃杯碎裂声炸响,冰水混着玻璃碴在地上晕开深色水痕。刘峰扯开衬衫,狰狞的烫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上个月制毒窝点爆炸,我是从火海里爬出来的!高岚被注射毒品时,指甲缝里嵌着凶手的皮肉,最后连完整的尸检报告都被碾碎冲进下水道!"
周莹望着他耳后那道淡粉色疤痕,突然想起哥哥周航牺牲前最后一次通话:"小莹别怕,哥很快就回家。"此刻相似的疤痕在刘峰脸上微微抽搐,她扯下肩带,淤青在月光下像绽放的蓝紫色鸢尾:"刘峰,你看看清楚!我不是需要保护的金丝雀!"
她抓起碎玻璃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毯:"高岚最后一篇报道写的是你,写你在洪水里救人的模样。她崇拜你,信任你......"颤抖的指尖摸出内衣夹层的微型U盘,"这是项飞龙和境外毒枭的通话录音,我知道会死,但总要有人让他们血债血偿!"
刘峰僵在满地狼藉中,记忆突然闪回洪灾现场——周航将救生衣套在学生身上时,湍急的洪水正卷走最后一根救命浮木。此刻周莹眼底燃烧的火焰,与记忆里那张被洪水泡得发白的脸重叠,刺痛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突然单膝跪地,徒手捡拾玻璃碴。锋利的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琥珀。周莹要伸手,被他眼神制止:"明早五点,格斗训练。"保险柜开启声打破死寂,金属盒里的窃听器泛着冷光,"这些,贴身带着。"
"记住三个指令。"染血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刘峰呼吸喷在她耳畔,"拇指朝上是撤退,握拳是求救。别碰项飞龙的威士忌酒柜,第三......"喉结滚动间,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无论发生什么,先活下来。"
防弹背心落在周莹怀里时还带着体温,布料上残留着硝烟与消毒水的气息。她望着男人转身缠绷带的背影,月光勾勒出他后颈狰狞的旧疤,像条沉默的龙。
"别学你哥。"关门声响起前,沙哑的低语混着夜风钻进耳里,"他总把自己当英雄。"
夜色漫过落地窗,将满地狼藉吞噬。周莹握紧掌心的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发烫。远处传来警车呼啸,惊起一树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黎明正在地平线后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