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引蛇出洞
这天，苏明月正在院里晾着刚投净的白衬衫，
林娇娇从屋里出来，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苏明月觉得现在正是个试探的机会，故意自言自语道：“妈走得急，老宅那边……也不晓得有没有给我留下点什么。”
她晾好衬衫，拍了拍手，像是在琢磨：“我倒是记得她年轻时有根梅花赤金簪子，上头那块红石头有鸽子蛋那么大，外婆说是鸽子血，后来也不知塞哪儿去了。年头久了，要是能找着……”
话没完，刚迈过门槛的林娇娇脚下一崴，险些栽个跟头。
赤金？红宝石？鸽子蛋那么大？！
林娇娇心里那点不痛快早飞了，这簪子一听就不是凡品！她手头正缺钱使。
也顾不上跟苏明月呛声，转身就往王桂芬屋里跑。
“妈！”林娇娇一进屋，声音都变了调，话跟倒豆子似的。
“苏明月那死丫头！她刚才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她妈在老宅藏了支赤金红宝石簪子！我看那死女人肯定还留了好东西！”
她把苏明月的话添油加醋重复了一遍，末了恨恨道：“她准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想看咱们白跑一趟！”
王桂芬正描眉，手里的眉笔顿住，差点戳进眼眶。
苏云秀……
那女人是可能藏了东西。
当年她们娘儿俩进门，明面上的物件是清得差不多了，可谁敢保那女人没留一手，偷偷藏了什么压箱底的？
林娇娇看王桂芬脸上有了盘算，赶紧凑近了些，压着嗓子：“妈，玉佩都让她抢回去了！这要是老宅再让她翻出好东西，咱们不就干看着？不如……咱们就遂了她的愿，‘帮’她一把，带她去老宅。东西要是真有，到了咱们手里，她还能怎么样？”
王桂芬拨了拨鬓角，这主意不坏。
既能看看苏明月那死丫头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又能顺道看看有没有油水。
万一真有宝贝，就说是苏明月孝敬长辈的，名正言顺。
“这事儿，我跟你爸说说。”王桂芬放下眉笔，心里己然有了计较。
当晚，王桂芬对着林建国细声细语地开了口。
“建国，明月那孩子，最近总说起她妈在老宅留了东西。我看她也挺惦记的，不如咱们就大方点，让她回去看看？也免得外头人说咱们苛待了她。”
林建国放下手里的报纸，镜片后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老宅那边，不是让你娘家侄子看着吗？早就没人住了，耗子进去都得饿着肚子出来，能有什么？”
王桂芬挨着他坐近了些，声音放得更柔：“可不就是让他看着才好办事嘛。让他开个方便之门，咱们也陪着一道去，就当出去走走。她一个小姑娘，万一真找出点什么，咱们也能帮着掌掌眼，省得她被人蒙了，或者……她自个儿不懂事，不知道上交呢？”
林建国手指在报纸边沿轻点着。
苏明月最近是有些反常。
如果老宅真有什么……
他可不能让那丫头轻易拿到，更不能让她有翻盘的本钱。
“也好。”他最后点了头，“你安排。看紧点那丫头，别让她弄出什么名堂。找到任何东西，都得先拿来给我们过目。”
第二天，王桂芬脸上堆着笑，找到了苏明月。
“明月啊，你前几天不还念叨，想回老宅看看你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她那语气，比对亲闺女还热络。
“我跟你爸商量了，也跟你老宅那边管房子的远房堂叔说好了，人家让你回去瞧瞧。”
王桂芬话音稍作停顿，透着“关切”：“不过呢，那地方毕竟空置久了，我跟你妹妹娇娇，那天就陪你辛苦一趟。你一个小姑娘家，我们也不放心。”
苏明月脸上适时地露出点惊喜，还有些不好意思：“真的？那可太麻烦王姨了！我……我就是想随便看看，我妈以前有支簪子，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就当……留个念想。”
心里却琢磨着，这对母女，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
王桂芬脸上的笑意不变：“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几日后，苏明月便在王桂芬和林娇娇母女俩“格外关照”的“陪同”下，到了城南的苏家老宅。
院子确实不像样，荒草长得快到人腰，门窗都朽得差不多了，风一过就“嘎吱嘎吱”地响。
王桂芬和林娇娇一进院门就用手帕捂住了鼻子，一脸的不痛快。
林娇娇更是皱着眉，声音拔高了不少：“苏明月，你妈真能把宝贝藏这种破地方？赶紧找，找完快走，这霉味儿都要熏死人了！”
苏明月没接她的话，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东厢房。
那里，曾是母亲的书房，也是她待得最多的地方。
她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我妈以前……好像最爱在东边那间屋子看书，那簪子……会不会就掉在那儿了？”
王桂芬早没了耐心，听见这话立刻摆手：“那就赶紧去看看！东边是吧？娇娇，咱们跟上，给我盯住了她，别让她耍花招！”
三人进了蛛网遍布、灰尘扑鼻的东厢房。
那股子霉味和尘土混在一起，呛得人想咳嗽。
苏明月装模作样地在屋里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眼角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早己将屋内的摆设与母亲信中的描述对上了号。
母亲信里说过，真正的机关在书房里一个多宝格后面。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排靠墙的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落满灰的旧书，像是要翻看。
忽然，她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哎呀”一声，身子晃了晃。
手里那本破书就这么“不小心”飞了出去，“啪啦——”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旁边一个积满灰尘、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旧陶罐上。
陶罐应声而碎，那动静在这安静的老宅里格外响。
“苏明月你个惹祸精，毛手毛脚的干什么！”王桂芬立刻嚷了起来，生怕苏明月把可能的“宝贝”给弄坏了。
苏明月连忙弯下腰，一副慌张认错的模样：“对不住，对不住王姨，我不是有心的，这地上太不平了，还有些碎砖头……”
她一边说，一边像是无意地用脚尖拨开几片大点的陶罐碎片，指着墙角一块颜色比周围深、砖缝里明显有新土痕迹的墙砖，压低了声音，故作意外地喊：“咦？王姨，娇娇姐，你们快过来看！这墙角……这块砖头好像不大对劲啊！你们瞧这砖缝里的土，颜色怎么跟别处不一样，倒像是……像是新弄上去的？该不会……我妈真把那簪子……藏在这种墙洞里了吧？”
她说话时，嗓门放得很低，还紧张地朝西周瞟了瞟，那神情，活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林娇娇一听“墙洞”和“新弄的”，两眼放光，脑子里哪还有苏明月，只剩下金灿灿的簪子和可能更多的金银。
她也顾不上数落苏明月了，一把将挡路的苏明月拨开，几步抢到跟前，声音都有些抖：“哪儿呢？快让我瞧瞧！是不是藏金条了？还是那簪子就塞在砖头缝里？”
王桂芬也被苏明月那句“新弄的”勾住了全部心神，她本就存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这会儿更是觉得苏明月可能真撞上了大运。
她急忙挤上前，推开还在用手扒拉的林娇娇，仔细端详那个所谓的“墙洞”，甚至从自己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小心地去戳那墙皮的缝隙。
“好像……是真有点松，这土的颜色是不大一样！”王桂芬自言自语，手上加劲，用发簪使劲去抠那块墙皮。
趁着这对贪婪母女的注意力全被那个精心布置的“墙洞”牢牢吸住，甚至开始争着要第一个挖出“宝贝”的当口，苏明月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身子一矮，借着旁边一个破柜子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早己看好的书房内间。
这里，才是母亲信中真正提到的藏宝之处！
她迅速看向靠西墙摆放的一个半旧的多宝格。
苏明月定了定神，回想着母亲信中说过的开启机关的法子。
她伸出双手，稳稳按住多宝格侧面，按照信中描述的特定顺序和方位——先往左推三寸，感到阻力后停顿片刻，再往右挪一寸，感到轻微的卡顿后，再稍稍往上一抬，最后，用一股巧劲，猛地向外一拉！
“咔”一声极轻的机括弹动声。
多宝格后方的墙壁上，一块与周围墙面颜色几乎一样的暗门，悄无声息地向内陷了进去。
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露了出来。
成了！苏明月心头一定，毫不迟疑地伸手进去摸索。
很快，她的指尖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一个沉甸甸的铁箱子！
她暗中使力，想把铁箱往外拖。
那铁箱入手极沉，比她想的还要重。
苏明月念头一动，想将这铁箱收进玉佩空间——然而，平日里百试百灵的空间，此刻对着铁箱竟然毫无反应！
铁箱纹丝不动，玉佩甚至传来一股隐约的抗拒！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铁箱有古怪，竟然能隔绝空间？母亲信中说这宅子是“巧匠设计，内有乾坤”，难道这铁箱的防护也是那巧匠的手笔？
就在苏明月心念急转之际，外间突然传来林娇娇气急败坏的尖叫。
“什么都没有！连根毛都找不到！苏明月，你个小贱人，你敢耍我们！”
紧接着，便是王桂芬那压不住火气的咆哮：“死丫头，人呢？！给我滚出来！”
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母女俩的叫骂，正飞快地朝着内间这边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