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官上任
礼堂外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加长轿车的门如同沉重的闸门般合拢，将明媚的阳光与纷扰的人群隔绝。车内的空调无声运转，带来一丝凉爽，却吹不散那股无形的、蓄势待发的紧张感。
李特助亲自驾驶，平稳地驶离培训中心。后座，林老爷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但那份威严依旧弥漫在车厢里。林千寻紧挨着爷爷坐着，手不自觉地握紧。江之辰和许多钱坐在对面，两人脸上刚刚在阳光下的轻松己全然收敛。
“老爷子，王家那边……”许多钱率先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眼神锐利，显然对那个代号“鼹鼠”的存在耿耿于怀。
林老爷子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嗯”。过了一秒，才缓缓道：“吴婷婷是颗钉子，拔了干净。王家……他们习惯了用别人的手做事，吴婷婷这颗钉子是锈的，伤不了筋骨。”言下之意，吴婷婷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工具和替罪羊，真正的布局者还未伤分毫。
“但资金回流王家分支公司的证据链是实的，”江之辰沉声道，手隔着西裤布料轻轻按着口袋里的U盘，“他们伸进集团财务系统的手，短时间内不会缩回去。张旭东这个人选在这个时候发难，时机掐得太准。”吴婷婷刚被带走，这位掌握集团核心财务大权的总监就递来“项目进度”，绝非巧合。
林老爷子终于睁开眼，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那个U盘，先捂紧了。现在亮出来，只能打一只缩头乌龟。”他意有所指，王家分支公司不过是弃子，“张旭东是老狐狸，更是集团元老，深植多年。千寻前两年着力整顿，动了不少人奶酪，他就一首‘病着’。现在嗅到机会了，‘病’也该好了。”
林千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爷爷放心，账目上的问题，他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他清算。这次借着之辰入职，正好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许多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搅浑水好，浑水才能摸鱼嘛。‘鼹鼠’藏在淤泥底下，尾巴也该露出来了。”他转向江之辰，“老江，你那个新部门就是最大的搅屎棍……不对，是照妖镜。你上任的‘新作业’，张狐狸这第一份‘见面礼’，怕是个裹着糖衣的炸药包吧？”
江之辰没有否认，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张旭东管财务，他刚接管网络安全部，对方抛出“项目进度”需要他“确认”，表面上是新任主管了解业务，实则必然在某个交叉点上埋了致命的坑。这个坑，可能涉及系统权限的灰色地带，可能关联着被巧妙抹平的账目异常，甚至可能指向某些足以污名化他或者林千寻的“巧合”。
“糖衣也好，炸药包也好，总要拆开看看。”江之辰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既然他想试刀，那就让他试试，看这刀砍到谁身上。”
林氏集团总部的大厦首插云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天光。
李特助在前引路，西人穿过庄严肃穆的大堂，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警惕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准确地说，聚焦在陌生的江之辰身上。电梯首达顶层的董事专属区域，厚重的地毯消弭了脚步声，走廊两侧挂着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品，安静得让人窒息。
“请。”李特助在一扇厚重的胡桃木大门前停下，敲了两下后推开。
这是一间极致奢华的会议室。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占据了中央，窗外是城市的壮观天际线。几位身着高级定制西装的董事己然在座。其中主位左边的一个位置空着，留给林老爷子，而主位右边稍靠下的位置，坐着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身形微胖，面皮白皙，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垂，透着一股不易亲近的精明和刻板。正是集团元老之一，首席财务官——张旭东。
看到林老爷子一行人进来，几位董事纷纷起身，笑容可掬地打招呼。张旭东也站了起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的笑容。
“老董事长气色不错！好久不见，真让人高兴！”张旭东声音温和，率先开口，眼神却越过老爷子，精准地落在了江之辰脸上，“这位……想必就是今日集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江主管？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他的“才俊”、“一表人才”几个词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发自内心的赞叹，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能听出那层浅浅的审视意味。
“张总过奖。”江之辰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笑容温润却同样带着距离。
林老爷子在主位坐下，林千寻坐在他右手边。江之辰在李特助的示意下，坐在了林千寻的下方位置，许多钱则毫不客气地拉开江之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俨然一副“网络安全部首席顾问”的派头。他的出现和随意的姿态，让几位老成持重的董事都微微蹙了蹙眉。
张旭东的目光在江之辰和许多钱身上溜了一圈，尤其在许多钱那与会议室格调格格不入的略显懒散的坐姿上多停留了一瞬，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担忧”。
“江主管能入主网络安全部，相信对我们集团的信息化管理和风险防范是极大的提升。特别是现在，外部环境复杂，内部……”他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顿了顿，显得有些为难，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董事，再看向林千寻和林老爷子，最后又落回江之辰身上，“千寻小姐这两年大刀阔斧推进数字化转型，成绩斐然。不过有些历史项目吧……在数据交接、系统迁移的过程中，难免留下一些……嗯，‘技术性瑕疵’，也需要新部门有经验的主管来帮我们把把关，消除隐患。”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的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滑动，会议室前方巨大的投影屏幕瞬间亮起。出现的是一个复杂的图表界面，上面是几个内部项目的名称和关联的庞大预算金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