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追杀之刃
肯尼迪机场第五航站楼。
空气里永远浮动着廉价咖啡豆、机油与汗臭熬成的粘稠浊汤气味。
航班信息牌在顶棚投下惨白刺目的光，照亮推车堆叠如垃圾山的景象。
经济舱乘客在狭长通道中缓慢蠕动。
劣质化学消毒剂呛人鼻息。
一个身形矮壮、穿着廉价西装、腋下夹着个鼓囊人造革公文包的男人，用肩膀野蛮冲撞着前行。
嘴里不断迸出带着浓重大阪腔调、音节粘连的日式英语：“苏米麻塞！库得萨伊！欧来西马斯！（对不起！让让！我赶时间！）”
此人正是吴辰。
深棕角质眼镜将眼睛，压缩成两道狭缝（镜片无度数）。
精心粘贴的两撇油亮短须，在鼻翼下勾勒出精明算计的弧度。
肤色被特殊药剂涂抹得蜡黄无光，额角甚至用无害颜料点了几颗显眼的油斑。
他刻意微弓着背，步伐带着岛国上班族特有的、局促又带着点蛮横的短促急促。
廉价的混合古龙水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活脱脱一个被跨国业务压榨、焦头烂额的脚盆鸡中小企业社畜。
飞机引擎开始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
吴辰挤进窄小的经济舱座位，刻意把公文包“砰”地砸在脚下，挤占旁边旅客本就可怜的空间。
“豆索！豆索！（对不起！对不起！）”他朝邻座投去一连串刻板程式化的躬身假笑。
随即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猛地瘫进座椅，眼皮沉坠，嘴里发出鼾声前的呓语：
“嘿比…嘿比…（困…困…）”伪装完美融入周遭的疲惫、抱怨与廉价食物的酸馊气之中。
……
七小时后。
马里兰州，德特里克堡镇郊外。
空气湿冷粘腻，弥漫着落叶腐烂和工业冷却塔，散发出的铁锈与氯仿混合的奇特气味。
公路两侧是连绵起伏、在暮色里如同巨大坟茔般的森林。一
辆脏得看不出底色、车身喷着“YAMAMOTO EXPRESS（山本快递）”日式罗马字的破旧厢式货车，颠簸着拐下主干道，停在一处废弃加油站旁的空地上。
驾驶室里。吴辰摘掉那副深棕色角质眼镜，随手扔在沾满油污的仪表盘上。
他迅速脱下那身廉价西装，连同里面填充肩背的薄海绵垫一起塞进座椅下方。
露出里面一身毫无特征、沾满油渍的灰色工装连体裤。
脸上蜡黄的伪装油彩被特制药剂迅速擦除，鼻翼下那两撇惹眼的短须被轻轻剥落。
他拿起角落里，另一顶沾着可疑褐色污渍的棒球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
动作迅捷如同猎豹。无声滑下车门。
三分钟后。一辆车窗蒙尘、后视镜歪斜的同型号厢式货车，咆哮着驶离了加油站。
车尾刚喷上去的白色新字迹——“RIVERDALE HOME APP（河谷家居配送）”还未干透，在暮色里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破旧收音机里，放着喧嚣刺耳的乡村音乐。
货车拐入一片相对崭新的中产社区。
整齐划一的独栋小房子如同火柴盒，庭院草坪修剪得过于整齐。
他停在靠里一栋门口竖着只可爱陶瓷松鼠灯、编号“17”的屋子前。门牌旁挂着姓名牌：「Dr. C. WARD」（C·沃德 博士）。
——李文彬叛逃后的接头人，瑞德的首接下属，负责此次“接收”计划的现场交接执行官。
吴辰下车。抱着一只蒙着油布、沉甸甸的大纸箱走向大门。
他刻意加重步伐，鞋跟踏在门廊木板上发出拖沓的钝响。门铃按响。
乡村音乐声从门后电视飘出，混杂着杯盘碰撞和模糊的新闻播报。
门开一条缝。链条紧绷。沃德博士露出半张脸，金发稀疏，脸色苍白疲惫，眼袋浮肿。
灰色家居服皱巴巴的。眼神带着被打扰的烦躁：“Yes?”
“河谷家居配送！瓦德尔先生的……特制……意大利浴室五金件！”
吴辰声音粗嘎含糊，带着浓重东欧腔，将纸箱往前递了递：
“太大！太重！老板说……必须您亲自签收！验货！”箱子猛地向前一耸！沃德下意识后退半步！
链条松弛的瞬间！吴辰侧身如电！
整个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挤入门缝！
左肘如铁砧，狠狠砸在沃德博士小腹！
“呃——！” 短促到只有气音的痛哼！
几乎同时！他空闲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覆盖着脏污工装手套的大掌，瞬间扣死对方的下颌！
拇指精准压住喉结两侧！巨大的力量将刚要发出的惨叫，扼死在骨肉挤压的闷响里！
身体猛冲！将沃德瘦弱的躯体死死顶在玄关内侧墙壁上！
脑袋后撞在墙板的沉闷撞击声！对方手中的咖啡杯脱手飞出，粉碎在地毯上，褐色的热液西溅。
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演练过千万次！
厨房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爸爸？！”一个红发雀斑的小男孩身影出现在转角！
吴辰眼角余光扫过！身体动作未停！左腿猛然后蹬！
那只沉重的包裹箱带着破风声呼啸飞出！精准砸中男孩脚前半步的地板！
“轰！！！”沉闷巨响！油布下掩盖的实心铸铁水龙头配件撒落一地！
小男孩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被冲出的主妇（沃德太太）死命捂住嘴拖回里屋！
只听见门锁被疯狂拧动反锁的咔哒声！
玄关死寂！如同古墓。只有沃德博士被顶在墙上，胸腔剧痛如火烧，喉咙被恐怖的力量死死扼制！
眼球因缺氧和剧痛而突出！惊恐无比地盯着眼前这张如同从地狱深处浮现的、冰冷无情的亚裔面孔！
吴辰缓缓收回了大部分扼喉的力量。手掌并未离开，依旧如同冰冷的铁箍笼罩咽喉。
“李文彬。”他开口。声音是纯正冰冷的普通话，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刺破空气：“东西在哪。”
“我…不…知道…报警…”沃德瞳孔惊骇欲裂！英语夹着断断续续的挣扎！
喀嚓——！
极其轻微却清脆刺耳的骨头错位声响！
吴辰扣喉的拇指突然爆发寸劲！精准拧压沃德博士右手小指第一指关节！动作快如毒蛇噬咬！
“啊——！！！”凄厉的惨嚎被扼在咽喉！只剩下喉咙深处撕裂般的破风箱嘶响！
沃德整条手臂猛地抽筋般反挺！身体剧烈抽搐扭曲！
大颗冷汗瞬间从额头滚落！眼珠布满了惊骇欲狂的血丝！
“东西在哪。”吴辰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
眼神落点精准地扫视着对方，因剧痛而失去焦点的瞳孔深处最真实的恐惧。
“地下…研究室…冰箱…密…密码…”剧痛粉碎了所有意志！
沃德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单词！他只想停止这非人痛苦！
“星条国海军给你的指令是什么。”吴辰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注射器。
细长的针头在玄关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幽蓝光泽。
针筒内，一小管极其粘稠、如同熬煮过的血液般暗沉、甚至能看到细微悬浮颗粒的液体，正无声地流动——GL-X7a-IV病毒原液！来自秦薇实验室的催命符！
针尖！毫不留情！在沃德博士惊恐凸爆的眼球注视下！缓慢而坚定地！刺破他颈侧皮肤的褶皱！
冰冷的针头带着未知死亡的阴影！缓缓刺入颈部大动脉丰富的皮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