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完全湿透的羽绒服根本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温暖,因为看不见,只能靠外面的鸟叫来确定是否是白天。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带来双倍痛苦吞噬着他。
桑田五岁初到时,那双清澈又怯懦的黑眼睛。
滚烫汤汁泼下,桑田手背瞬间红肿的画面。
被撕碎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纸片在风中飘散。
深夜,那双固执地捧着桑宝衣冰凉双脚的、带着薄茧的手传来的温热。
雪夜,那个消失在风雪中、再未回头的单薄背影。
恨意,像冰冷的毒藤缠绕着每一帧画面,勒得他喘不过气。
在骨髓都冻僵的此刻,一种被憎恨包裹着的、扭曲的、无法割舍的贪恋,却如同地底的熔岩,猛烈地灼烧起来。
那十年如一日、沉默的体温,是唯一能抓住的、让他得以短暂安眠的药。
冷……好冷……
疼.....肚子好疼......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双重的寒冷中沉沦、下坠。
那点残存的、属于桑宝衣的感知,在彻底湮灭前,好似冲破了恨意筑起的高墙。
一个从未有过的、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挣扎浮现,带着眷恋。
“桑田,你的手,好暖和.....”
滴滴滴----
心电图平稳地运行着,证明躺在病床上那位脆弱的病人,生命体征完全正常。
病床上的人,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依旧是病房昏暗的光线(床头小灯被调到了最暗),自己可以看见了?!但他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他的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堵住了。
不是手,更不是布,那触感……柔软、冰冷、带着熟悉的淡淡皂角气息。
是嘴唇!
桑田的嘴唇!
桑宝衣的瞳孔骤然放大,惊恐地看到那张放大的、苍白而俊秀的脸近在咫尺。
桑田正俯身压在他上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冰冷的唇瓣紧紧压覆在他的唇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贪婪的攫取。
他……他在吻他?!
桑宝衣大脑停止了思考,身体却比他更快的反应。
“唔……唔唔!”
桑宝衣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扭头挣扎,但身体被镇静剂的余威禁锢,动弹不得,只有头部能极其轻微地晃动,却无法摆脱那冰冷唇瓣的封锁。
他的抗拒似乎刺激了桑田,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桑宝衣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浓烈、近乎疯狂的情绪。
有痛苦,如影随形。
那是前世桑宝衣跳楼时,桑田在楼顶撕心裂肺却无声嘶吼的痛苦。
有怨恨,刻骨铭心。
是对桑宝衣前世肆意践踏、最终决绝离去的怨恨。
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到极致、令人心胆俱裂的占有欲。
一种失而复得、绝不容许再失去的、偏执到病态的疯狂占有欲。
“哥……”桑田的唇微微离开些许,冰冷的吐息拂过桑宝衣被蹂躏得微微红肿的唇瓣,声带着颤抖和浓烈的悲伤:“别推开我……”
“这一次……别推开我……”
话音未落,他再次狠狠吻了下来。
这一次,带着一种绝望的、宣告般的侵略性。
冰冷的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强硬地撬开了桑宝衣因惊恐而紧咬的牙关。
“唔——!”
那冰冷的、属于亡者的舌头,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淡淡的皂角清冽气息,却裹挟着地狱般的寒意,蛮横地侵入了他温热的口腔。
粗暴地扫过他的牙龈、上颚,带着一种惩罚性的、却又充满贪婪的探索和占有。
前世被强迫的记忆,和蒙夏在缅甸经历的所有,以及昏迷前对桑田的那股留恋,与此刻的感受疯狂叠加。
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唾液,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桑田的吻凶狠而绝望,冰冷的手指插入桑宝衣脑后的发丝,用力固定着他的头,不让他有丝毫逃避的可能。
桑宝衣只能被迫承受着这来自亡者的、冰冷而绝望的侵犯,感受着那不属于人间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肆虐,掠夺着他的气息,留下冰冷的烙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病房门外的走廊里,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和警察低声交谈的声音。
桑田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离开了桑宝衣被蹂躏得红肿、沾满泪水和唾液、微微张开的唇。
一丝透明的银线在两人唇间拉断,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桑宝衣如同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
桑田静静看着他,眼眸深处,某种奇异的满足感转瞬而逝。
伸出冰冷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拂去桑宝衣眼角未干的泪痕。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桑宝衣因剧烈喘息而起伏的、被病号服包裹的胸口,那层层缠绕白布的位置。
他的手指,带着冰冷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点在了那微微隆起的、柔软的弧度之上。
桑宝衣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他知道了,他一首都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
“这里……”桑田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我的。”不会再允许别人羞辱触碰。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瓣,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隔着病号服,落在了那处柔软之上。
如同一个冰冷的封印。
“盖个章。”
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桑宝衣因羞愤而通红、布满泪痕的脸,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他竟然笑了!
“下次,就不会隔着衣服了,哥。”
话音落下,在门外脚步声靠近门锁转动的前一秒,桑田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墨,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病房昏暗的光影里。
只留下病床上,衣衫凌乱、唇瓣红肿、胸口病号服上还残留着一个冰冷水渍印记的桑宝衣,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侵犯。
门外,警察小张例行公事地推开门,用手电扫视病房内部。
灯光下,桑宝衣蜷缩在床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小张皱了皱眉,只当他又做了噩梦,例行检查一圈,没发现异常,便关上了门。
冰冷的烙印,无声的宣告。
这个名为禁忌与仇恨的锁链,己深深勒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