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别怕，我找到你了

淡淡皂角清冽气息的死亡感如同无形的薄纱，笼罩了整个单人病房，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桑宝衣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

瞬间将他从药物带来的昏沉边缘彻底拍醒，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急剧收缩！

桑田！

他就站在床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非人的、冰冷的吐息拂过自己的脸颊。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虚无和一种……冰冷的专注。

他怎么进来的？门是锁着的！窗户……窗户是关着的！他穿墙？！还是……他根本就是无处不在？！

桑宝衣想尖叫，想挣扎，想掀开被子跳下床逃跑，但身体却像被浇筑在冰冷的石膏里。

巨大的恐惧和药物残留的麻痹感死死禁锢了他，他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苍白的身影在阴影中缓缓俯下身。

冰冷的唇，轻轻地、落在了桑宝衣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额头上。

那瞬间的触碰带来的不是安抚，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灵魂上的剧痛。

“哥……” 桑田的声音很低，很轻，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冰冷不含一丝温度：“你跑得好远。”

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桑宝衣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跑？他能跑到哪里去？！警察？医院？在这个“东西”面前，都是徒劳。

“别怕。” 那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意味，却又冰冷得如同命令：“我找到你了。”

冰凉的唇顺着桑宝衣的额角缓缓滑下，拂过他因惊恐而颤抖的睫毛，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嘴唇划过脆弱的眼皮，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战栗。

桑宝衣的牙齿疯狂地磕碰着，想闭上眼，逃离那深渊般的凝视，但眼皮却被无形的恐惧死死撑开。

“你看……” 桑田的指尖停留在桑宝衣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濒死挣扎般的搏动，冰冷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令人胆寒的满足感：“心跳得这么快。”

“是因为看到我吗？”

那只冰冷的手，缓缓下移。

没有用力，只是如同冰冷的羽毛般轻轻拂过桑宝衣被病号服包裹的、剧烈起伏的胸口。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非人的低温依旧清晰地穿透进来，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桑宝衣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只能眼睁睁感受着那冰冷的触碰滑过胸口，滑向肋骨的轮廓，最后停留在腰腹的位置。

那只手，隔着病号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和冰冷的探究，轻轻按在了他平坦却紧绷的小腹上。

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非人的、和一种……仿佛在确认领地般的占有欲。

桑宝衣浑身一僵，双性身体的隐秘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在那双死寂空洞的眼睛注视下！在那只亡者冰冷的手掌触碰下！

“对不起……” 一声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他紧咬的牙关，屈辱的泪水决堤般涌出。

桑田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那细微的呜咽。

他微微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困惑的涟漪。

那只按在桑宝衣小腹上的手，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向下移动了极其细微的一寸……

“不....要！”

桑宝衣用尽残存的、药物也无法完全压制的力气，猛地爆发出嘶哑的尖叫。

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摆脱那只冰冷的手，病床的铁架因为他剧烈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砰！”

病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桑先生？！”

值夜班的小护士听到动静，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她手里还拿着查房记录板，显然是被那声凄厉的尖叫惊动。

病房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了！

病床上，桑宝衣如同疯魔般剧烈挣扎扭动，撕裂的病号服下露出苍白的皮肤和绷紧的肌肉线条，脸上布满泪痕，眼神惊恐绝望到了极点。

他双手死死抓挠着身下的床单，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搏斗。

而床边……空无一人！

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摇曳的阴影。

“桑先生，冷静！冷静下来！”

小护士回过神来，立刻冲了进来，试图按住桑宝衣剧烈挣扎的身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医生！快叫医生！”

桑宝衣的挣扎在小护士的按压下渐渐微弱下去，不是因为安抚，而是因为巨大的脱力和绝望。

他停止了尖叫，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压抑的啜泣。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床边那片空荡荡的地板，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疯狂和恐惧。

他走了……又走了……在光和人进来的瞬间……

桑宝衣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如同被抽掉灵魂。

他能感觉到小护士担忧的呼唤和检查，感觉到冰冷的听诊器贴在胸口，感觉到又一阵带着困意的药剂被推入血管……

但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扫过病房角落那片最浓重的、未被灯光照亮的阴影。

那里……空无一物。

但他知道。

他就在那里。

在光与影的缝隙里。

在无处不在的空气里。

在……他的骨髓里。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