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美国律师的忠告

德克萨斯州的夏天能把柏油路烤化。老约翰蹲在自家泳池边，盯着水面发愣——邻居家那只叫"闪电"的金毛犬正漂在浅水区，肚皮翻着白，尾巴还抽搐两下。

"天呐！"老约翰抄起捞网就跳下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沙滩裤。他捞起闪电时，狗爪子还在他手腕上抓了两道红印子。"宝贝儿，你这是要当泳池霸主？"他戳了戳狗鼻子，转头冲屋里喊，"玛丽！快拿吹风机！"

半小时后，闪电在客厅地毯上打呼噜，老约翰却对着手机首冒冷汗。他翻出通讯录里那个标着"紧急·法律"的号码——那是他上周刚找的律师，专门处理"邻里纠纷"。

"喂？我是老约翰。"他把手机贴在耳边，背景音是吹风机的嗡鸣，"我有个问题......如果邻居的狗掉进我家泳池淹死了，我会被告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取决于你做了什么。"律师的声音像块冷却的牛排，"比如，你是否故意不救？是否破坏现场？是否......"

"我把它捞起来了！"老约翰抢着说，"还给它擦了毛，喂了牛肉干！现在它在我家地毯上睡得香着呢！"

律师的呼吸突然重了。"先生，"他的声音沉下来，"您确定它只是'淹死'？"

"不然呢？"老约翰蹲下来戳了戳闪电的肚皮，"它刚才还在扑腾，现在不就......"

"叮——"

手机屏幕亮了，是律师发来的短信："请立即删除通话记录。"

老约翰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没动。"律师先生？您这是......"

"我需要您立刻联系我，按小时收费。"律师的语速突然加快，"现在，马上，用座机打到我办公室。"

老约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拨了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律师的声音像上了发条："约翰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根据德州动物保护法第17条，若宠物因他人过失死亡，主人有权索赔精神损失费。但......"他顿了顿，"如果您己经对尸体进行了'非必要处理'，比如......"

"烧烤？"老约翰突然想起厨房烤架上的肋排架，"我本来想给它做个BBQ的！刚才玛丽说，狗肉在德州可是美味......"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像是钢笔掉在地上的响。"约翰先生，"律师的声音突然正经，"请您现在立刻、马上，把那只狗从您家任何地方移走。然后，删除所有关于它的照片、视频，以及......"他深吸一口气，"您刚才说的'BBQ计划'。"

老约翰低头看了眼地毯上的闪电——它正抱着他的拖鞋啃，口水滴在波斯地毯上，晕开个深色的圆。"可它是我捞起来的啊！"

"这不是重点。"律师的语气像在劝人自首，"重点是，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让它安静离开；二，准备好应对邻居的起诉，以及可能的刑事调查。"

老约翰突然想起上周新闻里的案子——隔壁镇有个老头因为把邻居的鹦鹉做成标本，被判了三个月社区服务。他打了个寒颤，冲玛丽喊："亲爱的！把闪电装进航空箱！我们去宠物医院！"

玛丽举着吹风机从浴室冲出来："怎么了？"

"律师说......"老约翰咽了口唾沫，"说闪电需要紧急治疗。"

二十分钟后，闪电躺在宠物医院的保温箱里，尾巴还在无意识地摇。老约翰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盯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那条和律师的对话还挂在最上面。

"叮——"

新消息弹出来，是律师发来的账单："初步咨询费：500美元/小时，己通话17分钟。后续若需法律协助，按小时计费。"

老约翰摸出钱包，突然笑了。他掏出手机，给邻居发了条短信："嘿，闪电今天有点调皮，掉进我家泳池了。我给它洗了个澡，现在送去宠物医院啦！"

邻居秒回："谢了！那家伙总爱乱跑。对了，你家泳池该换水了吧？上次看你家小子往里面扔了半袋狗饼干。"

老约翰盯着屏幕，突然觉得这夏天也没那么热了。他起身去前台结账，路过宠物医院的大玻璃窗时，看见闪电正扒着保温箱的边缘，冲他摇尾巴。

"走，宝贝。"他揉了揉闪电的耳朵，"回家给你煮鸡肉饭。"

律师的短信又来了："温馨提示：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建议第一时间联系专业律师。"

老约翰回了条："知道了。不过您这小时费，比我家泳池的消毒水还贵。"

对方秒回一个笑脸表情包。

老约翰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出医院时，阳光正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他突然觉得，这美国律师的忠告，倒也没那么吓人——至少，他学会了如何在夏天里，和一只差点成为BBQ的狗，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