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梧啃着刚买的麦芽糖,跟着黎翼铭路过渡口。
就见河埠头搭着座彩棚,棚下绑着个穿红嫁衣的少女,旁边道士敲着破锣喊:“河神娶亲喽!献祭玉女,保一方平安!”
“搞啥名堂?”周青梧糖块一扔,挤到前排,“绑个姑娘沉河?你们这儿的河神是饿鬼投胎啊?”
镇长哭丧着脸跑过来:“王妃息怒!这是祖上规矩,不然河神发怒,要发大水的!”
少女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把嫁衣都泡皱了。
周青梧越看越火大,“唰”地拔出腰间短刀,劈开人群就往祭坛冲:“狗屁规矩!河神要是真饿,先把你家闺女娶了!”
“咔嚓”一声,绳索被她一刀砍断。少女“哇”地哭出来,躲到周青梧身后。
道士和几个壮汉举着狼牙棒围上来:“大胆!敢坏河神好事!”
“河神?”周青梧冷笑,刀尖指着道士的鼻子,“让他出来跟本小姐比划比划!”
黎翼铭拉住她,目光落在河岸边的水草上——那里有处水流异常,隐约飘着机油味。
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查查上游暗渠。”
这边周青梧早跟壮汉们打作一团,大虎二虎扑上去咬住一人裤腿,疼得那人嗷嗷叫。
黎翼铭趁乱走到河边,拨开芦苇,果然看见个碗口粗的铁管伸进水里,管壁上沾着黑油。
“青梧,住手!”黎翼铭喊了声,“这不是河神,是水匪!”
周青梧一脚踹飞道士,回头瞪眼:“水匪?”
正说着,管家气喘吁吁跑来:“王爷!上游暗渠通着西山匪窝!水匪扮成河神,借娶亲掳掠少女!”
道士一听脸色煞白,转身想跑,被周青梧一把揪住后领:“想跑?说!掳走的姑娘都藏哪儿了?”
黎翼铭从袖里掏出张地图——正是竹林老翁给的那卷,指着西山某处:“这里有个废弃的采石场,应该是匪窝。”
“走!”周青梧把道士往地上一扔,“救姑娘去!”
西山采石场黑洞洞的,水匪正围着篝火分赃,领头的疤脸大汉搂着个姑娘喝酒。
突然“砰”的一声,周青梧一脚踹开石门,长枪首指疤脸:“狗东西!把人放了!”
水匪们抄起刀斧扑上来,大虎二虎如离弦之箭,咬住两人手腕不放。
黎翼铭不慌不忙点燃手里的引线,朝着旁边的粮仓扔去——那是他让管家提前埋下的火药。
“轰隆”一声巨响,粮仓火光冲天,粮食混着火星西溅。
水匪们吓得西散奔逃,疤脸想跳窗,被黎翼铭撒出的渔网罩个正着。
周青梧趁机解开被绑的姑娘们,一数,足足有十七个。
镇长带着衙役赶到时,水匪己被黎翼铭用渔网捆成了粽子。
他“噗通”跪在地上:“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小的有眼无珠,被水匪骗了啊!”
周青梧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却飘向河边的水产摊——
那鲈鱼活蹦乱跳,鳃盖闪着银光。
“行了行了,”她踢了踢镇长的屁股,“赶紧把姑娘们送回家,再给本小姐来十条清蒸鲈鱼,要最新鲜的!”
黎翼铭失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刚拆完祭坛就惦记吃?”
“咋了?”周青梧挑眉,“饿死了!早该拆了那破祭坛,不然哪有肚子装鱼?”
大虎二虎蹲在旁边,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好像在说“我们也要吃鱼”。
小镇恢复了喧嚣,姑娘们与家人抱头痛哭,水产摊的老板正给周青梧挑最大的鲈鱼。
黎翼铭看着她蹲在摊位前,认真指点着“要这条,肚子得鼓鼓的”,突然觉得,这江湖路虽有匪患,但有她在,再凶险的事也能变成饭桌上的谈资。
“青梧,”他走过去,“回客栈就有鱼吃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头也不抬,“再买两斤河虾,白灼蘸醋,爽!”
秋风拂过河岸,吹散了祭坛的残香,也吹来了饭菜的香气。
周青梧提着鱼篓,大虎二虎叼着虾网,黎翼铭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块刚买的桂花糕——那是给她路上吃的。
谁能想到,一场“河神娶亲”的闹剧,最后落得水匪被擒、鲈鱼上桌的结局?
周青梧咬着桂花糕,看着黎翼铭帮她拎鱼篓的背影,心里嘀咕:这小子查水匪有两下子,挑鱼的眼光还差了点,下次得好好教教他。
而黎翼铭看着河面上粼粼的波光,想起竹林老翁给的地图——果然派上了用场。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姑娘,嘴角扬起笑意:比起地图上的山道,他更想走的,是这条有她、有鱼、有烟火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