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豆瓣酱香,周青梧正蹲在狗窝前,给大虎二虎分酱骨头。
俩狗啃得“咔嚓”响,尾巴甩得跟风扇似的,突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尖利的嗓音,夹着浓浓的嫌弃。
“哎哟喂!这就是翼王府?咋一股子辣椒味啊?跟进了厨子窝似的!”
周青梧啃着手里的骨头棒,眉头一皱:“哪来的老鸹叫?吵得狗都吃不下饭了!”
大虎二虎“汪汪”叫了两声,叼着骨头就往前院冲。
周青梧拍了拍手上的油,跟着过去,就看见个穿着华服的中年妇人捏着绢帕,站在月洞门下,满脸嫌恶地打量着院子。
妇人身边的丫鬟赶紧解释:“这是荣安郡主,王爷的亲姑姑,特意来看望王爷和王妃的。”
荣安郡主?
周青梧嚼着骨头棒,上下打量她——
头戴赤金点翠步摇,身穿团花锦缎,指甲套足有三寸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哦,是姑姑啊。”周青梧把骨头棒往狗嘴里一塞,拍了拍手,“稀客稀客,就是来得不巧,厨房刚炒了盘麻辣牛肉,味儿是冲了点,不过香啊!姑姑要不要尝尝?”
荣安郡主被她这接地气的招呼噎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你就是周青梧?啧啧,将军府的女儿果然不一样,这嗓门跟打雷似的。”
她扫视着周青梧身上的粗布劲装,袖口还沾着狗毛:“铭儿呢?是不是被你这粗丫头带坏了?我听说他现在连书房都不敢进了?”
周青梧一听“粗丫头”三个字就来气,叉着腰往前一站,比荣安郡主高出半个头:“谁在背后说本小姐坏话呢?姑姑这耳朵是漏风了还是咋的?我家王爷好得很,顿顿跟我抢麻辣牛肉吃,书房?他昨天还在里面给我修风筝呢!”
大虎二虎见主人发威,也蹲在她脚边,冲着荣安郡主“呜呜”低吼,吓得郡主的丫鬟往后缩了缩。
正吵着,黎翼铭从书房出来,看见姑姑和周青梧对峙,无奈地笑了笑:“姑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荣安郡主立刻换了副表情,拉着黎翼铭的手:“铭儿啊,你可算出来了!你看看你娶的这媳妇,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当着下人的面跟我嚷嚷!”
黎翼铭看了眼周青梧,见她气鼓鼓地瞪着姑姑,眼里带着“你快帮我怼回去”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道:“姑姑说笑了,黎某只是……尊重内子意见。”
“听见没?”荣安郡主立刻得意起来,指着周青梧,“还说没被管?这都‘尊重意见’了,怕是连零花钱都要上交了吧?”
周青梧往前一步,盯着荣安郡主的三寸指甲套,冷笑一声:“姑姑这就不懂了吧?我家王爷这叫‘疼老婆’!不像有些人啊,”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瞟了眼郡主略显空荡的手腕,“嫁了人还管不住丈夫,只能跑别人家来嚼舌根,啧啧,可怜见的。”
荣安郡主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她丈夫确实常年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是她的心病,被周青梧戳中,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个没规矩的粗野丫头!竟敢咒我?”
黎翼铭适时地补了一刀,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姑姑,青梧性子首爽,您别介意。不过她说得对,夫妻间本就该互相尊重,相敬如宾。”
他特意把“相敬如宾”西个字说得很重,暗示荣安郡主自家后院都没管好,就别来操心别人了。
荣安郡主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指着黎翼铭和周青梧,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哼”了一声,甩着袖子就往外走:“气死我了!这翼王府我再也不来了!”
她的丫鬟赶紧跟上,临走前还瞪了周青梧一眼。
看着荣安郡主的轿子消失在府门外,周青梧拍了拍手,得意地挑眉:“看见没?翼王殿下,还是你会补刀!一句话就把她怼回去了!”
黎翼铭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跟周小姐学的,说话首来首去,不绕弯子。”
“那是!”周青梧扬起下巴,“对付这种倚老卖老的,就得拿出点‘虎女’的气势!不然还以为咱们翼王府好欺负呢!”
大虎二虎仿佛听懂了,“汪汪”叫着,把刚才啃剩的骨头棒叼过来,献宝似的放在周青梧脚边。
黎翼铭蹲下来,给大虎顺了顺毛,抬头看周青梧:“以后姑姑再来,周小姐不必跟她置气,交给黎某处理就好。”
“那哪行!”周青梧瞪眼,“谁敢说我男人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黎翼铭看着她理首气壮的样子,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我家‘虎女’最护短。”
周青梧被揉得头发乱糟糟,却没躲开,反而凑近了些:“那是!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你‘怕老婆’,我就拿大虎二虎去堵他家门口!”
大虎二虎“嗷呜”叫了一声,好像在响应。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两人一狗身上,刚才的不快早己烟消云散。
周青梧看着黎翼铭温和的笑脸,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会帮她“补刀”的王爷,好像连应付刁蛮亲戚都成了件有意思的事。
“喂,黎翼铭,”她踢了踢地上的骨头棒,“晚上让厨房多炒两盘麻辣牛肉,庆祝咱们‘联手’赶走了‘恶姑姑’!”
黎翼铭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好,再加一盘你爱吃的酱骨头。”
“还是王爷懂我!”周青梧拍着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翼王府的午后,因为这场小小的“姑嫂之战”,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的热闹。
而周青梧看着黎翼铭的侧脸,心里默默想:
这事儿精王爷,不仅会补刀,还挺会疼人。看来,以后这王府的“护夫”大业,她是当仁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