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王天木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他面上不动声色,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是试探?还是单纯的好奇?
“哦,她啊。” 陈默的语气刻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和厌倦,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厌烦的人,“整天就知道熬那些苦药汤子,烦得很。我早就跟她说了,不用送,我这身体没事。大概是终于听进去了吧。” 他耸耸肩,做出一种摆脱麻烦的轻松姿态。
王天木转过身,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锐利地落在陈默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伪装。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陈默。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默保持着那份厌倦的表情,手心却微微沁出了冷汗。王天木的目光像探照灯,让他感觉自己精心构筑的伪装正在被一寸寸审视。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王天木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意。他咔哒一声捏了一下手中的核桃,打破沉默。
“呵呵,女人嘛,有时候是麻烦。” 他踱回陈默桌前,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理解”,不过,陈默啊,男人也不能太亏待自己。整天对着这些冰冷的卷宗,绷得太紧,容易伤身。”
陈默一时摸不清王天木的意图,只能含糊应道:“处座说的是。”
王天木忽然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这样吧,今晚我做东,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也见识见识我们大上海真正的风光。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办公室强。”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王天木要带他去哪里?见识风光?
“处座厚爱,属下……” 陈默试图婉拒。
“哎,就这么定了!” 王天木大手一挥,首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眼神却带着笑意,“下班后,坐我的车。穿精神点。” 说完,他不再给陈默任何推辞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王天木的黑色轿车没有开向任何一家普通的酒楼或戏院,而是径首驶入了法租界深处一条霓虹闪烁、脂粉飘香的街道。
最终,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气派非凡的欧式建筑前。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仙乐斯,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门口停满了各式豪华轿车,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烟和一种奢靡放纵的气息。
这里是上海滩最负盛名、也是最顶级的销金窟——仙乐斯大舞厅。
“到了。” 王天木笑容可掬地拍拍陈默的肩膀,“下车吧,陈副处长。今晚,好好放松放松。”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这里!风月场所!王天木带他来这里散心,目的绝不单纯!这分明是一场针对他私德和忠诚度的考验!
看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说厌倦了家里的黄脸婆,看他是否会被这纸醉金迷腐蚀,看他是否经得起美色的诱惑!甚至……可能想看他是否会在此泄露不该说的话!
踏入仙乐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金碧辉煌的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彩,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衣香鬓影。
穿着精致旗袍、身姿曼妙的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舞台上,爵士乐队演奏着慵懒挑逗的乐曲。空气中充斥着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声和一种令人心旌摇曳的暧昧气息。
王天木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经理亲自迎上来,满脸堆笑地将他们引到一个位置绝佳、视野开阔的卡座。立刻有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侍者送上冰镇的洋酒和精致的果盘。
“王处长,陈副处长,今晚能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啊!” 经理谄媚地笑着,“要不要叫几位姑娘过来陪陪二位?”
王天木笑着看向陈默,眼神意味深长:“陈默,今晚你是主角。挑一个?或者……多挑几个?这里的姑娘,可比你家只会熬药的那位,解风情多了。”
陈默感觉如坐针毡。周围的一切——奢靡的环境、的香气、们投来的妩媚眼波——都成了巨大的陷阱。他必须表演,表演出一个厌倦了糟糠之妻、渴望新鲜刺激的陈副处长,但是也不能太过了,必须要恰到好处,否则也会适得其反。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略显轻佻的笑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处座说笑了。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见识见识。” 他目光故作随意地扫过舞池,仿佛在挑选猎物。
很快,在经理的示意下,两位风情万种、容貌姣好的款款走来。一个穿着大红旗袍,身材火辣,媚眼如丝;另一个穿着素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气质温婉清丽,眉目间竟隐隐有几分……苏映荷的影子?
陈默的心猛地一抽!那素雅女子走近,带着一阵清幽的香水味,在他身边坐下,柔声细语:“陈副处长,我叫小月,能陪您喝一杯吗?” 她的声音软糯,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和羞涩。
这相似的神韵,让陈默一瞬间几乎失神!他想起了苏映荷为他递上药盅时,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陈副处长?” 小月见他有些愣神,又轻轻唤了一声。
王天木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把玩着酒杯,眼神像观察实验品的毒蛇。
陈默猛地惊醒!巨大的危险感让他后背瞬间绷紧!他不能露馅!他必须演下去!他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脸上堆起一个符合“陈副处长”身份的、带着几分风流倜傥的笑容,伸手揽住了小月的纤腰,声音刻意放得轻佻:
“小月?好名字。来,陪我喝一杯!” 他故意将酒杯碰得叮当作响。
小月娇笑着依偎过来,柔若无骨。另一边,红衣也热情地给王天木斟酒,场面顿时显得活色生香。
王天木哈哈大笑,似乎很满意陈默的放得开。他举杯与陈默相碰:“这就对了嘛!男人在世,就该及时行乐!来,干杯!”